牧之蓝难过地看着梁万婕吃,没有一点胃口。却见一滴泪掉入了她的铁盘里,又一滴泪掉了下来。
牧之蓝和她的心是相连的,能感知她的心酸与无奈,他只恨她不勇敢。他用左手握住她的左手,真想就这么牵着她不放开,把她随时带在身边,能时时看着她甜美的样子,和她说说想说的话,让他不因想她而心痛和焦虑。
他的心头已经疼痛不已,说:“我也想哭。我舍不得离开你,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北京多好。只恨我现在没有能力带你去那里。你能不惜一切过来送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忍让我带着遗憾而去。”
梁万婕抽走了左手,拿起餐盘里的纸巾擦了擦眼,说:“时间会改变很多,多年后,你不会是现在的你,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那时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想了。你现在还是个孩子。”
“就算我是童言无忌吧。难道有所忌讳的人,比无所忌讳的人,感情就一定高上一级,就更真诚一些?能力就更胜一筹?我知道自己是专一的人,从不对别人动杂念的人。我需要你这样的人,能从心底给我温暖和力量的人。”牧之蓝说,见她不再吃东西,又说,“不说多年以后的事吧,让时间来证明我。说说现在吧。这学期你还是教原来初一班上的吗?”
梁万婕说:“是的。”
牧之蓝说:“你被大材小用了。如果还是由你教我们六班,这次得到学校嘉奖的班主任不应该是章老师,而是你。”
梁万婕说:“你这么分心,我教你,你未必能成为高考状元。章老师教你是对的,耿校长的决定是对的。你真得谢谢他们。”
牧之蓝说:“我已经当面谢过他们了,唯独还没有谢过你。现在想来,我真是自私了,我得的那么多奖金,有一部分本是你和学校的功劳,我却独吞了。等我今后有所作为,再来回报学校。”
梁万婕说:“不知那时的学校会是什么样了。章老师可能要任副校长了。”
牧之蓝意外至极,说:“他这样的老师,还配当副校长?”
梁万婕提醒说:“小声点!”
牧之蓝压低了声音说:“他常说他是不想当官,只想做学问的人。如果他拒绝当副校长,我就信他这话了。”
梁万婕说:“他教的这一届毕业班成绩很不错,又出了你这样的状元,其它老师无法和他抗衡。”
“你辛苦培育的果实,被他摘走了。好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你,就没有六班的崛起。”牧之蓝不服地说,“在初中部,你教得开心吗?”
梁万婕说:“开心。”
牧之蓝说:“看你,撒谎!刚才还说,这一年受尽了有关我的风言风语。”
梁万婕苦笑了一下,说:“你现在离开了学校,就没有那些流言蜚语了。”
牧之蓝又握住了她的左手,说:“耿校长退下来了,他不能关照你了。章老师却要上任了,他可能不会好好待你。如果,你在学校教得不开心,学校埋没了你,就到北京来,好吗?我在那里等着你。”
梁万婕说:“不用为我担心。去了北大,你还得适应一段时间,那里和中学是完全不同的天地,好好读大学吧。”
牧之蓝说:“我会把大学的情况讲给你听,让你仿佛看着我在读书。你把这边的情况也随时告诉我吧,就像我看着你还在讲课那样。这样的话,四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梁万婕说:“不管你现在想得多么好,去了北大你就会知道,根本没有时间来记流水帐。”
牧之蓝说:“反正,我会给你发邮件,那表示我在想你。再问你一次,你会回复我吗?”
梁万婕叹了一声,不答。
牧之蓝说:“当别人认为我风光无比的时候,却不知我连最基本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梁万婕说:“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当你接受记者采访,提到我时,好多老师都羡慕我,认为我有你这样的学生运气真好。我却什么也不能说,见也不能见你。”
两人对视,沉默,无声胜有声地相伴着。
梁万婕看了看时间,快到十二点半,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候车室吧!你的行李呢?”
牧之蓝说:“寄存在钟楼的。”
牧之蓝站起了身,见梁万婕戴上了墨镜,说:“早知你这样害怕我出名,我就不会那样张扬了。那些让我得意一时的广告,现在成了我的通辑令。没人认识我多好,你就不会如此胆怯了。”
牧之蓝用一张铺开的面巾纸捂在嘴鼻上,像口罩一般。他牵着她的手来到钟楼寄存处取出了一个蓝色的大行李箱。店主人怪怪地看着他。
走出寄存处,牧之蓝看着候车室那方密密麻麻的人群,这头被曝晒着反而没有了其它行人,就放下了行李,也把脸露了出来。他看了看伞下的梁万婕,把她的墨镜推到了她的头上,凝视她躲在眼镜后面那双含情的眼。
牧之蓝说:“亲爱的,我要走了,让我多看你一眼。婕儿,真的舍不得你,不要忘记我的话,等我。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