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宁穆白,这个看似在局中的人,却似乎比谁都透彻无比。
花扶柳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迷茫,但也只是一瞬间。
真正的强者,永远是能够擅于控制住情绪的波动起伏的,不被任何环境因素所左右,只信自己,也只做自己,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一旦出现弱点,便是万劫不复。
花扶柳的弱点,是他,而他的弱点呢?
花扶柳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旁的罗悠悠,眸色渐渐黯了几分,带着些许讽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一定知晓他早已有了弱点了吧。
我心照明月,明月照沟渠。
没有谁能知道花扶柳此刻的内心所想,如果罗悠悠真有这个本事的话,必定会气得从地上窜起来,先唾她一脸再说,她才是沟渠呢!
然而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花扶柳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无可无不可的笑笑,赞同的拍手称快,“你果然有几分能耐,不愧是我唯一看中的人。不过,若只有这些,可就..”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穆白面上若有似无的笑意给怔住。
“先别急着下定论,我还没有说完。”他截住话头。
继续道:“还记得刚来这里的那天晚上吗?——你曾为我挡过那妖物的袭击,并且很不巧的受伤了。”待她点头之后他接着道:“本来,按常理说,被一个弱女子舍身相护,是件很没面子的事,但另一方面也足够让人感动,那一刻我不否认确实是对你存了一分谢意,吸引我这一点上你成功了,但同时也让我有了看清你面目的机会。”
花扶柳先是为他的前一句话而心绪起伏,后一句直接让她堕入寒彻骨的深渊,诧异的一挑眉,她自顾自的喃喃着重复:“看清我面目的机会?”
“对。”宁穆点头看着她,这个角度他的眸子更显漆黑迫人,“离我越近,你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但你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我虽有怀疑,但也将计就计,顺势单独为你疗伤,那时你应该还沉浸在自己所幻想出的世界中吧。”他平淡得毫不在乎的语气,如同一把最简单却也最坚硬的刀,狠狠的刺在花扶柳的心上,鲜血淋漓。
就是这么伤人。
花扶柳痛苦之余还得承认,他说得完全正确。
没想到的却是,他的心竟硬到这种程度,怎么捂都捂不热,她自认在对待他这件事上,完全失了以往的脾性,要多诡异温柔就有多诡异温柔。
花扶柳嘴里充斥着无法言说的苦,真比吃了毒药还苦。
宁穆白似毫无察觉般,好看的薄唇吐露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凡人,这个所谓的凡尘人世,应该也是虚无的。”一个妖魔可能会本领滔天,变换出难以辨认的世界,但本身的气息体质,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了的。
她的血,在他一触及在手的时候,就是冷的。
冷血动物,无外乎就是那几种,联想到来到这里之后的种种迹象,他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花扶柳的原身——是蝮蛇化作的蟒!
随着宁穆白漫不经心的看向她,这拥挤却显得寂静的大堂却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的人间布置都在以不可估计的速度退化着,喜庆的房间眨眼间幻化成幽暗阴湿的洞窟,透露着森森鬼气,迫得人一阵头皮发凉。
明晃晃的烛火也在一刹那,跳跃成绿色发亮的鬼火。
变化最大的是,方才还人满为患的位置,此刻变得光秃秃的,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出现过,所有的人,竟在顷刻间化作乌有。
只有毒眼五尚算正常,他所坐的位置,恰是这洞窟中唯一的一把座椅。
他此刻目光呆滞,仿若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察觉。
宁穆白有片刻的惊讶,很快便了然于心,演了这么久的戏,也快到结尾的时候了,他静待着最后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花扶柳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相反的身子一松,整个人就像是苍老了一般,微微颤抖的身体充斥着不堪的疲惫。
她压着嗓子开口,没有往日的清丽悦耳,倒显得有几分粗噶难听:“接下来的你不用再说了,让我来吧。”
反正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早就累了,麻木了,很久都不知道心动的滋味。
唯一一次卖力的想要获得一个人的注意,却像是活生生做了一回笑柄,可笑到荒唐。
她的目光拉远,依旧白皙精致的脸庞,细看之下少了最开始的明媚照人,如同被吸尽了气血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我的手下,狻猊是被我所利用,我也是凑巧通过虚空镜看到他在聚灵洞里,不要问我为什么能看到他,我也不清楚。当时只是一时兴起试着勾他来这里,连我都不相信这么轻易的就成功了,在那之前我本就需要定期进补一定的精血,每次动手抓人都要耗费好一番气力,所幸有了狻猊的帮忙,我只消一丁点的力量,就能叫他为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