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年多的时间，那栋很高的大楼终于在冬天快结束的时候竣工了。
这一天，工地上点起了很多的烟花爆竹，一时间又在附近制造出了一阵更大的吵闹声，大有将隔音玻璃穿透的趋势。孙小菲只是向外匆匆瞟了一眼，就将百叶窗拉的严严实实的。外面的那些，只能让她变得更加不愉快。
烟花的声响足足持续了五分多钟，办公楼下停靠着的一辆辆小轿车，被震得同时响起了警报声，好不容易杂音停了下来，孙小菲却意外地听见自己的办公室外，响起了一阵阵细小的议论声。她原以为是员工在谈论着工作上的事情，可仔细一听，却又觉得不像。
将笔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竟看见每个人都趴在窗户边，盯着窗户外的天空。
“哇，你们看，那些是什么？”
“是啊，好多啊，密密麻麻的。”
听他们不清不楚地谈论着，孙小菲忍不住吼了一声，“上班时间你们在干什么？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被她这么一震慑，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拥挤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有不少双眼睛，还是偶尔会不自觉地向外面瞟去。
孙小菲很不满地走到方玲面前，正准备询问着刚才是怎么回事，眼角的余光却正看见了窗外的一切。在对面那栋高楼的天台上，不知为何飞出了无数只白色的纸飞机，有大有小，有快有慢，如同飞蛾扑火般“砰砰”地撞击在了玻璃上，数量之多遮天蔽日，将刺眼的阳光都遮挡住了不少。
从纸飞机飞出的地方，一个人影慢慢走进了他的视线，她没有戴眼镜，看不清到底是谁，但凭那个身形，她也完全猜的到。
她的目光，在那一刻凝固了！
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她以最快的速度拉起百叶窗，打开隔音玻璃。一股强风吹来，头发将她的视线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拨开挡在眼前的障碍，她看到的是数量多到夸张的纸飞机，有几只准确地被风吹上了办公桌。空中，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白色幻影，正在向她的窗子飞来，这一切，都像经过了仔仔细细的测量计算。
捡起脚边的一只纸飞机，孙小菲一眼就认出了那种构造，是叶帆最早教会她折的，可是已经有很久，她都没有折过了，现在可能都已经忘记了方法。
不知道是被强风吹的难受，还是对这一幕太过意外，孙小菲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酸酸的，很热。她很想哭出来，但却用尽全力忍住了，因为她不懂叶帆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这漂浮在高空中的白色大军，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告别方式，还是？
正当思绪混乱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声呼喊，“孙小菲！”
叶帆的手中，举着一个很醒目的大喇叭，站在天台的边缘。
“我知道你一定会开窗户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很多年了，今天，我做到了。”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而且有了风声的影响，孙小菲或许也没有听见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还夹杂着一丝沉重的粗喘。叶帆不知道隔着这么远，他的声音能否钻入孙小菲的耳朵，只是见她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他就有理由喊出最大的分贝，哪怕是自己的嗓子因此坏掉。
“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可是这几年来，我的心根本没有变过，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不管是在工作还是在休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一刻也没有。很抱歉我的离开和归来都给你造成了伤害，对不起。”
办公室外，又响起了一阵骚动，整栋楼的人，都被叶帆的声音吸引了。
“是我不懂得珍惜，是我荒废了你给的爱，所以说再多都没有用，我今天只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之后，他开始破音，沙哑，“我知道你还没有从正面见过这栋楼真正的样子，这是我的心血，我说过我要让它和任何一栋楼都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它有多漂亮，而是因为这栋楼，是我们曾经的梦想！五年了，终于实现了。”
喊出了最后一声，叶帆双手抓住了身后的一块大红布，那下面盖着的，是那栋楼的名称，是个很俗气的名字：艾菲大厦。
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叶帆脸上轻松的笑容，但她自己，却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想哭却发现已经失声了。
“小菲，希望这个名字，不会让你觉得难听。”
她开始摇头，猛烈地摇头，此刻，她也想要有一个喇叭，一个能将她的声音扩大到最响的喇叭，然后她会说“不，这个名字一点儿都不难听。”
叶帆的笑还没有持续三秒钟，站在边缘地带，他渐渐感觉地面产生了旋转，握着喇叭的手没有了力气。他的眼中，还停留着孙小菲最清晰的神态，那一个捂着嘴吃惊的表情和红红的双眼。随后，喇叭从他的手中脱离，掉下了数十米的高空，摔碎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声音。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天台的里侧。
“叶帆，叶帆！”她扒再窗子上喊得撕心裂肺。
抓着百叶窗的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她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