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笼,星月未声,又是一个沉寂、苍暝夜,虫鸣啁啾,使这苍茫的荒地上,无形中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
黑暗中的远处,却突然出现了一人,此人身法轻捷,来势如电,落在荒野间,缓缓走向了前面的一座凸起的山丘,竟慢慢跪了下去,跪在那孤独的山丘之前,神色间,带着种不可掩饰的悲哀与忧郁,此人竟是一位女子,她所跪在的山丘,却原来是一座荒坟。
刚跪在地上没多久,身后又掠来一人,近来一看,是一位少年。他面色黝黑,满身黑衣,身后斜背着一柄乌鞘长剑,整个人似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生光,只见他双臂一振,凌空翻了个身,飘然落在荒坟前,也跪了下来。女子跪下地来,颤抖的双手,触摸到那冰冷的墓碑,就像是抚摸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再难以收手。虽无一声哽咽,但脸上神情,悲痛之极。
“心哥,当年我本欲随你而去,奈何事与愿违,如今朗儿已长大成人,我,我,去陪伴你,该去陪伴你了吧。。”女子喃喃自语。坟墓的周围,杂草丛生,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一股萧索的味道。
黑衣少年身躯一震。
“娘,我们的仇人,真是修真界最出名的门派?”黑衣少年一句话,打断了女子的思绪。
他并没有劝说。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单纯地劝说,就能改变。
女子缓缓站了起来,两道清晰的泪痕,滑过了她那绝美的脸颊,几乎没有人能读懂,那泪珠之中,包含了多少思念,也几乎无法去衡量,这两道泪痕的重量。
“没错,昆仑洞,昆仑洞的赵无极,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娘亲,孩儿不孝,您的本领,我还未学到万一,我怕报仇之日,尚需很久,况且。。”
“况且什么!”女子脸色一沉,娥眉紧皱,目光冷峻异常,扫到黑衣少年脸上,看到那惶恐神色间,躲藏着的一双明亮的双眼,突然心中一痛,明白了少年的良苦用心。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差距,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话?”
“是!”少年微微拱了下身子,朝坟墓道声别,站起转身离开,背对着女子,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先前丝毫的惶恐?
荒野上,只剩下了女子一个人。
“朗儿长大了,秦无心,你看到没有,他的机智和深沉,一点不比你当年逊色。哎,不过他说的也对,他,即使学完我全部的神通,为你报仇,还是远远不够。看来,我也只能晚些时日,再去陪你了。。”
无边的星空,晦明不一,萧索的声音,最终消失在了荒野上。
张家村,是雁荡山下,玉阳城外,一个很小的村落,由于村里所住的人家,全都是张姓,因此而得名。
三年前,张家村,突然来了一对母子,母亲自称姓沈名沈飘云,夫家姓秦,儿子名叫秦朗,彼时方才七岁。
村子人见他们只有母子二人,孤苦无依,就允许他们在村上定了居。
这张家庄,本来是个很小的村落。不过最近几年,却是大大地出了次名。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来了这对母子后。
那沈飘云,兰心慧口,手巧可纤云,极善纺织,平常的衣料到了她的手里,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织出的衣服,非但好看,还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穿了后不忍脱下,时间一久,远近驰名。
更难得的是,沈飘云善良慈悲,出手阔绰,救死扶伤,修桥铺路,扶危济困,委实,为张家村办了不少好事。
小村的人,最是吝鄙,哪曾见过如此手面,如此善举?小村的人,又是十分淳朴,懂得感恩,所以,人人都对沈飘云母子,十分尊敬。
就这样,沈飘云母子在这张家村,不知不觉就呆了十年。这天,沈飘云应村长夫人之邀,前去做几件衣服。
张家村外,一座小山上,一道灰色的模糊身影,随着晚霞的逐渐浓郁,清晰起来。一名麻衣少年,手拎一把长剑,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少年非他,正是那沈飘云的独子,秦朗。
日落时分,秦朗练剑完毕,径直往村中赶去。
到家门口,举手刚要敲门,忽然一声狞笑,从院中传来,秦朗吃了一惊,收起了几乎已碰到大门的手指。
“不亲眼所见,无论如何,我等也不能相信,昔日名动修真界的天魔女,杀人如麻的沈飘云,如今罗裙尽去,粉黛尽褪,学那山野之人,苟且偷生!”
原来,这沈飘云,不是别人,正是一代怪杰,剑中之魔沈翻云的女儿。
当年,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正道三派之一,伏羲门中少年天才秦无心,一见钟情,并结成了连理。岂料正魔两道不容,群起而攻,沈飘云之兄沈浪,为助她们逃走而身死,秦无心掩护妻儿逃走,也死于非命。
只有沈飘云,带着七岁的儿子,逃出了那场劫难。
门外的秦朗,神色一变,刚想破门而入,沈飘云的声音就已传出:
“哎,终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