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拉萨的夜晚有些凉。
街灯。街灯昏黄。布达拉,依然可遥遥地望见布达拉神秘的辉煌。
我记得初次到拉萨,出了火车站,往东一望便看见布达拉的金顶。那会正是黄昏,夕阳下,金顶熠熠生辉,我不禁叹了句:这就是我梦中的圣地。我终于站在了布达拉下,第一次仰望这座历经风霜的雄伟殿堂。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历史的厚重,文化的沉淀。这座城堡是吐蕃王朝权力的象征,也是藏汉民族美好爱情的结晶。他代表者宗教的神秘,也是修行者的灯塔。
后来一直在拉萨上学,我去了罗布林卡,转了八廓街,走遍了拉萨周边的大小寺庙。大昭寺、小昭寺、哲蚌寺、色拉寺,我渐渐熟悉了这个城市,也融入了这种宗教文化的氛围,于是,我开始觉得拉萨跟内地所有的城市一样,平淡如水。
但我仍然深爱着西藏,深爱着拉萨。我把拉萨当作了我第二故乡。
我送徐润回去。我输了,我得送她。
我说打车。她说先走走,坐车她会吐。
我依旧任她挽着我胳膊,靠着我臂膀。
“你是不是知道我哭了?”
“恩,知道。”
然后无话,风轻熏,夜微凉。我感觉她醉得有些厉害,便扶她在路边的一条长凳上坐下。
良久,她才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哭?”
“你为什么哭?”
“我被欺负了。”
“谁?”
“今天签完水利局的一个单子,我们经理带我宴请水利局的人。水利局局长一直灌我酒,还摸我腿。”
她说着话,可我感觉她快睡着了。她醉了,醉得坐都坐不稳了。她不住地往我怀里钻。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君子,我没有坐怀不乱。我一边想着殇B想要推开她,一边却把手抱得更紧。
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不愿起来,她真的睡着了。
她睡着了,在我怀里。
夜更深,夜更凉。风更紧,风更冷。
“回家了,感冒了。”
我叫醒她,打了出租车,送她回去。
徐润的这出戏叫我很意外,就如同一辆在高速路上酣畅淋漓的轿车突然爆了胎。不可否认我的生活轨迹受到了她磁场的影响,出现偏差。或许人生本是这样喜剧,总在不经意时引得你哈哈大笑。当初我偷了父亲记账本里的一块钱去买零食,被发现后他打得我满地滚爬。那时候我就知道生活的道路并非一马平川。而后高中,我因为在课堂上看黄色小说而受到广播批评,从此我坚定了人生是一条坎坷的荆棘之旅。林小夏劈腿弃我后,我便决定了,不论前方的道路有多少财狼虎豹,都会是我一个人,孤独面对。所以我并没期望自己很顺利地死去。
只是偶尔,我会在某个孤独夜晚想起那双哭泣的眼。
老爸的生日到了。我给他寄了一千块钱。
我打电话问候他。他一接通电话就开始在我面前显摆他老子的身份:“终归是没白养你,还记得老子的生日。”
老爸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喜欢骂我,也常打我。但这不代表他不爱我。其实父亲也是个孩子,只要顺着他的脾气,他很乖戾。
我深爱着那个给我生命的男人,就像他深爱我一样。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会像父子情这般毫无保留,如此执着。
我说:“爸,您的生日我怎么可能忘记呢,你和妈身体都还好吧?”
“你妈就那样,你知道的,她腿有风湿,一遇到下雨天连路都走不了。我嘛,没得啥子大问题,还捶得动你小子。”
我呵呵笑道:“你们二老在家要保重身体,现在年龄上去了,田地里的活少干点,别那么累……”
老爸不服老,向我吼道:“谁说老子老了,昨天修水坝老子还担了一天的泥巴。”
我只好哄着他:“我不是说你老,我是要你保重身体,别累着了。”
“对了,人家二娃子的小孩都快上幼儿园了,你啥时候给领个媳妇回来看看啊,你妈早想抱孙子了。”说着老爸就呵呵地笑起来,我听见是老妈在旁边鼓捣他这么问的。
“恩,快了,正谈着呢。”
“那就好,啥时候带回来瞧瞧,合适就把婚结了,你也不小了。”
“恩,年底就带回来。”
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么说的。但年底却找了借口推脱。我不想父母再操心我的事,更不想他们就此大作一番风雨。要是我说我现在没有女朋友,老爸肯定会骂我没出息,然后又苦口婆心地说教一番,最后下达一个任务,那就是今年过年必须带个女人回去。
我还没准备好,竟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的确,老大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