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火,不该这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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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殳的丧事办得不同往常。
李芳菲重金请殡仪馆的负责人作出下葬安排,时间就在周一上午。没有发讣告,没有通知亲朋好友,没有遗体告别仪式,没有追悼会,只买了几套簇新的衣服给已亡人穿了,买了一副黑漆棺材,简单地装殓了,悄悄地抬上山埋了。
李芳菲昨晚正在广场与老姐妹们跳舞,教育辅导站的一个女老师悄悄地把她领回家,一进小区的院子,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很坚强地蹲在皇甫殳的身边,出人意料地大声骂道:“皇甫殳,你这个王八蛋,你一个大男子汉,怎么不敢担当,你撂下挑子,以后要我怎么办?”说罢,才哭出声来。
李芳菲是一个心硬的女人,她从悲痛中镇静过来,她与辅道站的那个女老师小声说了一会话,决定就算出来了。不通知儿子,不通知亲属,不通知上级领导和下面学校。
李芳菲是个明白人:儿子才上学,这事先对他隐瞒几天,以后再作解释。皇甫殳还有父亲,跟着小儿子,即皇甫殳的弟弟皇甫松。弟弟去年在家里大张旗鼓地为父亲做了七十岁大寿,柳林镇所有的老师,柳林镇政府所有的干部,教育局,各辅导站的领导,还有市教育局的人都来捧了场。寿宴完毕,皇甫殳拿走了十五万元的礼金,说是教育,行政这边的礼他要还。弟弟名下的礼金所剩无几,只能抵办寿宴的开支。皇甫松骂哥哥是“白眼狼”,是借机敛财,没有兄弟情份。从此不再往来。李芳菲知道,人走茶凉,皇甫殳走了,谁还会来。当初人家捧你,是你手中有权,炙手可热。现在皇甫殳死了,死得没有好名声,让人看笑话,谁还会来。
李芳菲是个有心人:她私下里给皇甫殳买了四十万元的人生安全保险。她见皇甫殳时不时的与枪,与野兽,与不知是黑道还是红道的人打交道,她不放心。况且,皇甫殳“喉咙粗”,“宰人”不眨眼,有人暗生报复心。无事防备有事,预防哪天不幸突然降临。
不幸终于降临了,李芳菲没有被彻底击倒,原在他有精神准备。
陈筱依时常站在樟树坳,默默地望着柳林镇,她心中总有一缕芜乱的情丝,不能排解,有感激,有怨恨。有戚然,有怅然。
苦念树湾小学的许校长,站在苦念树下,狠狠地喊道:“皇甫殳,你害惨了我,这一千块钱叫我从哪里出!”
城关镇教育辅导站的苟祖光站长,一个人对着墙上挂的一张合影,大笑着说:“皇甫殳,你他妈的是走火,但你也不能这么个走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