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有人在秦淮河里发现了三具锦衣卫的尸体,立刻报给了应天府治辖下的上元县(今南京市区)衙门。
上元县令不敢怠慢,立刻派出衙役,把刘千户等三人的尸体打捞出来,验过尸体,因涉及到锦衣卫命案,不敢善做主张,回到县衙写好了文书,准备通报应天巡抚衙门。
与此同时,应天巡抚衙门外,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领着两个儿子正在捶击登闻鼓,一位当差的皂隶,穿青色长袍,头戴半红半黑的高筒帽,从巡抚衙门里走了出来。
皂隶问道:“你是何方人氏?有何冤情?”
“请海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少妇呼叫着跪倒在皂隶跟前,说道:“民女松江府华亭县徐张氏,状告应天府的汤景……”
皂隶问道:“这么说,你是徐鲲家的。”
“民女徐张氏是徐鲲的原配,我家相公被那勾结倭寇的汤景害死了……”徐张氏哭着叫道。
“跟我走吧,等海老爷升堂问案。”皂隶说完,便把她们带上了公堂。
海瑞端坐公堂之上,听完徐张氏的陈述,问道:“徐鲲没有回家,也许到别处办事去了,你怎么能认为徐鲲一定死啦?”
徐张氏答道:“青天海老爷明鉴,我家叔公徐阁老致仕还乡,我家相公为此准备购置三千顷田地,给叔公养老,本该回华亭支付银子去了,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回家,我们母子到南京找他,才得知他那外室何氏失踪的相公汤景突然回来了,而我家相公却不见了,听说汤景回来了之后,买房子置地,要不是汤景害死我家相公,他哪来这么多钱啊。”
海瑞被徐张氏的一番话吓了一跳,心中计算:按照华亭县的田地十两银子一亩,要买三千顷田地就得三百万两银子,他徐阶的一个侄子家怎么能这么有钱!
海瑞思量了一番,问道:“你可知汤景的家世?”
徐张氏点点头,答道:“早年间,汤景和我家相公是朋友,据说汤景是开国功臣之后,后来家里做起了生意,后来他在海上出事了,我家相公是为了帮他,才被那何氏勾引,这何氏不守妇道,做了我家相公的外室,这些年,我家相公把外面赚的银子都藏到了汤家,现在汤景一回来,我家相公就失踪了,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此时的海瑞虽然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还是对徐阶怒火中烧,不依不饶地问道:“徐鲲常年在外,虽说本该回家,你在家里等着也就是了,而你似乎知道徐鲲会出事似的,带着家眷赶往南京寻找徐鲲,这又是为何?”
“这、这、我家相公往家里捎过信的……”徐张氏吞吞吐吐地答道。
“呵呵,徐张氏,也许现在徐鲲已经回到了华亭,你有何证据一口咬定汤景害死了徐鲲,难道你知道徐鲲已经死了吗?”海瑞继续问道。
“海老爷,民女虽无证据,可还是有这样的预感,您和我家叔公曾同朝为官,民女的冤情,海老爷要给我做主啊!”
不提徐阶还好,徐张氏越是这么说,海瑞越来气,怒道:“我早已派人监控汤景,他若有不法之处,我定会严惩,你且说说,你不在家里等着徐鲲,而跑到南京来状告汤景,难道说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海瑞这么问,徐张氏低下了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徐鲲的长子也有十来岁了,看母亲没有答话,便答道:“有三名锦衣卫来过我家,找我爹要债,我娘跟他们说我爹在南京汤景的家里,那三名锦衣卫在松江府还没走,我娘怕出事,我娘就想赶在锦衣卫到来之前,到南京通知我爹一声。”
海瑞听说锦衣卫到徐家要债,也来了兴趣,问道:“那三名锦衣卫要的是什么债?你们来南京之后去过汤景的家吗?”
徐张氏点点头,答道:“我们昨日午时到了汤景的府上,见到的却是那三名锦衣卫,他们还是比我们快了点,但他们我家相公没在这里,而汤景回来了,已经被他们赶了出去,我们母子就赶紧打听,才知道汤景刚刚花了七十万两银子,买了一处大院子,难道说不是汤景害死了我家相公,吞了我家的银子吗?”
“传吴师爷。”海瑞命令道。
话音刚落,就见吴师爷满头大汗地跑来了,进了公堂就气喘吁吁地说道:“海老爷,不好了,秦淮河里有三具锦衣卫的尸体,上元县令刚刚派人打捞出来,他不敢擅自问案,一会就送到我们这来啦。”
海瑞听完心中十分震惊,很快又镇静了下来,一指跪在公堂上的徐张氏,问道:“吴师爷,正要问你,你昨日看管汤景府邸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她们母子?”
吴师爷仔细打量徐张氏,摇了摇头,说道:“昨日汤景领着全家老小去了他们的新家,我们都跟到那儿去了,这母子三人是不是去过汤景的老宅,我们就不知道了,后来我们不是把汤景抓来了吗,到了后晌,您又放了汤景,才嘱咐我们在两边都派人看着,难道说就那会的功夫,她们去了汤家的老宅?”
海瑞点了点头,问道:“徐张氏,等上元县把尸体送来了,你来辨认,看看是不是那三名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