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惊扰长安城近一个月的刺杀萧谷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朝廷公示,此事乃南宋奸细阴谋策划,试图引起大唐内乱的卑劣行为,然而晋王世子萧谷智勇双全,不仅拆穿了南宋的阴谋,也击杀了南宋派来的众多高手,实乃大唐勇士。虽然萧谷也因此身受重伤,但性命无忧,目前仍在休养之中,请天下臣民不必担心云云。
同时,龙武左将军秦蛮因玩忽职守,致使军械流出,谪为柳州折冲都尉。
草莽杀手组织兵冢被列入太史台阁诛灭目标之一。
长安府尹罚俸一年,散官衔降一级。
抓获南宋所派黑衣杀手一百一十三名,全部斩首。
又七日,宣德帝萧瑭忽然在朝会上下了一道谕旨,谈及景王萧璀年纪已大,该当就藩,封地为禹州,即日启程,不得拖延。禹州在霸州东北,离那条浩荡大江不远,去大明也不过一日的路程。听说那里百姓安居乐业,物产丰饶,风景优美,倒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景王不情不愿地离开长安,萧谷当然知道,只不过这日他正在府里看戏,也就没有赶去瞧瞧那位年轻王爷的狼狈模样。
戏台上两个青衣小生卷着流云袖唱着《山门》,戏台下萧谷半睁着眼吃着点心。在府里足足养了一个月,伤大致是痊愈了,但他也快闲出病来了,所以李忠才想尽办法让他散心。前几日才请了一拨打十番玩杂耍的,今儿又特地请来城里很有名气的梨花社,一连唱了五六折戏,结果萧谷还是那么无趣,还有点昏昏入睡。
李忠在一旁烦恼着,萧谷却没他那么多心思。
他实际上是在回味长街上的战斗,与姜元桥一战虽然差点要了他的命,也让他有了很多体会。在此之前,他没有和人殊死搏斗的经历,大多是点到为止,而只有真正在死亡边缘的历练,才能让他的武道修为愈发成熟。
他曾听师父说起过,靠战斗来提升自己是一种很好的办法,虽然这种方法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别人手里。师父还说道,手拿千绝刀的李长生能成为世间最强的刀客,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这人从出道开始,几乎每天都在和人厮杀,场场以命相搏,到后来这个频率越来越低,从十来天一战到数月一战,最后敢挑战他手里千绝刀的人寥寥无几。可以说李长生的刀圣之路是踏着鲜血和尸骨走出来的,在这个江湖中站在巅峰的那批人里,他无疑是杀气最重的一个。
萧谷不会走李长生的老路,但他也不会躲避战斗。他的境界提升很快,得益于自身的天赋、王府的资源以及老头师父的悉心教导,但是这种境界缺乏实战的锻炼,所以并不牢固。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这种境界才能成为他真正地实力。就好比与姜元桥一战,这几日萧谷反复体会,明白了很多关于境界和武技的诀窍,这种收获能让他受益一辈子。
李忠瞧着萧谷昏昏欲睡的样子,小声说道:“爷,景王今天出了长安。”
“哦。”萧谷淡淡回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李忠皱眉寻思着长安城里好玩的地方,忽地眼前一亮,凑过来说道:“爷,您还没去过一个地方,听说那里挺有意思,要不……”
萧谷忽然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然后转过头去,见一群剽悍汉子在管家萧炎五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
这群人正是当初常万师派给他的护卫,领头的王越来到萧谷面前深深一躬,然后歉意道:“世子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这些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实在惭愧之极。今日听闻您身上大好了,便过来问候致歉,顺带辞行。”
萧谷站起身来,微笑道:“王大哥这是什么话?之前你们一路不辞辛苦护送我回来,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不相干的事情责怪你们?只是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确实不太方便,正打算要请你们出去逛逛,又何必急着走?”
一席话说得众汉子们愈发羞愧,王越更是汗颜道:“世子爷休要折煞我们,如今您已经痊愈,我们心下舒服多了。至于辞行的事情,我们毕竟是常都护属下,离开这么久,是该回去了。世子爷厚意,我们这些粗人心领了。”
萧谷见状知不可强留,再说他也打心底喜欢这些直爽汉子,便对萧炎五使了个眼色,又硬是拉着他们说了半天话。
萧炎五匆匆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来到萧谷身边站定。
萧谷揭开红绸,接过托盘递到王越身前,微笑道:“你们一路辛苦,我也没什么好馈赠的,区区薄礼,请众位兄弟不要推辞。”
说是薄礼,可是上面放着一层金灿灿的黄金,王越一眼看过去,估摸那至少也有两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他们一年的饷银也才百两银子,这还是因为他们属于常万师的亲兵,寻常兵卒哪有这么多饷银。
王越刚要推手,萧谷便将托盘硬塞进他手里,笑道:“王大哥,你们要当我是朋友,就收下吧。”
这些剽悍汉子都露出感动的神情,王越闻言重重一点头道:“那行,世子爷这么说,咱们也不能没有脸色,兄弟们,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