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裴士文踏进家门,一眼看见阿雄坐在客厅里,大吃了一惊。裴太太迎上来埋怨道:
“哎呀,你总算回来啦!阿雄等了你几个钟头了……”她接过丈夫手中的包,唠唠叨叨地告诉他,阿雄已跟墨尔本的堂兄通过电话,两人大吵了一场。“我不想告诉他大哥在墨尔本的电话,但他偏要,我也没有办法,你又不在家……大哥说阿雄冤枉他,要我们等他回来大家说说清楚。”
看来两人的正面冲突是不可避免了。裴士文在兄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约了时间吗?”
“约了,大哥要阿雄星期天下午两点到他住的宾馆去当面对质。他叫你也去,好做个证人。”
阿雄人明显瘦了一圈,铁青着脸,眼中布满血丝,一副豁命的样子。这时,他看着兄长,突然揪着自己的头发哭嚎起来:“哥啊,我对不起爸,对不起你!我不该去赌……我把你分给我的钱都输光啦!嗬……”
九位数的家产,怎么说没就没有了呢?裴士文有点不敢相信。听说他们移居新加坡时,小妈怕儿子不听话,又怕阴险的侄子再找上门来,坚持用自己和孙女的名义买了三处不动产:一栋住宅、一个饭馆和一家商铺。想来这些房地产应该保得住吧?
“你几天没合眼了?”他对弟弟温和地说,“去洗个澡,先睡上一觉再说。”
“不,我哪里睡得着呵?这都是那个恶鬼害的,他要害得我们俩都倾家荡产才甘心哪!他买通澳门的老千设骗局,引我上钩。我昏了头,输了就想翻本……可谁知他们都拿了他的钱,串通一气,坑骗我啊!”
裴士文想了想,问:“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阿雄猛然站起身,摸摸口袋,却又马上坐下,说,“我现在不能给你。为了查明真相,拿到证据,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哥,我饶不了他啊……”
裴士文看看弟弟的情绪始终处于高度的亢奋、激怒之中,好言相劝根本无济于事,但他显然需要睡眠。怎么办呢?他悄悄给一位医生朋友打电话请教了一下,然后按照医生的指点,为阿雄冲了一杯加上适量镇静剂的咖啡。哄他喝下后,阿雄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