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合租的室友中有一个人搬走了。第二天晚上,尤钢领回一个****后来澳的大陆女孩,便将姐夫撵到另一个房间填补空缺,自己堂而皇之地与那个女孩同居了。
“这家伙出国时老婆正怀孕,如今给他生了个儿子呢!”尤本悄悄告诉灵月,说着连连摇头。
灵月问:“这事你会告诉他姐吗?”
尤本想了想,说:“算了,尤娜性子急,我怕她告诉北京娘家人。万一让他老婆晓得了,闹出点事就麻烦了。”
灵月点头无语。谁能管得了这种事呢?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听说灵泉在澳门心情苦闷时去了几次赌场,结果把辛苦挣来的钱输了大半。痛定思痛后,他不想在澳门呆下去,想回上海了……看来澳门确非久留之地,如今自己挣了点钱,已有能力帮他付学费,申请他来澳洲,遗憾的是澳洲停止了对大陆的签证。读着父母的来信,想想弟媳和侄子的处境,灵月觉得弟弟还是早点回去与家人团聚为好,免得节外生枝。
实验室的工作很有规律。每天穿上白大褂,坐在工作台前,按照标准透过仪器检查那一颗颗半圆形的小晶体,然后填写检验报告,间或与同事聊几句家常;morningtea时,去餐厅喝一杯公司免费提供的奶茶或咖啡,中午把自己带来的午饭盒放进微波炉热一下,然后边吃边看报纸。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一天天飞快地溜过去……
有一天快下班时,实验室的电话铃声响了。主任拿起话筒听了半天也没弄清对方要找谁,便对灵月招招手,说:“Chinese,孔!”
灵月接过话筒,只听一个女人学着洋腔洋调在喊:“孔-灵-月!”
灵月一乐,用国语回应道:“我是。请问你是谁?”
“哎哟,灵月姐,总算找到你了。我是阿兰啊!”对方马上用上海话嚷道。
“阿兰?”哪个阿兰?灵月一愣,旋即想起来了,“你是振华的朋友阿兰吗?你来澳洲了?”
“对啊,对啊!我在悉尼….”
上个月振亚来信曾提起过,由于没有房子成家,阿兰决定另找出路。据说她通过假结婚申请来澳洲,临行前,对振华信誓旦旦:只要在澳洲站稳脚跟,就把振华也办过来。
两人约好当天傍晚在唐人街一家中餐馆碰面。灵月下班后赶去,阿兰已经等在那里了。坐下后,阿兰抱怨道:“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可总没人接。”
灵月一边点菜一边问:“怎么会呢?”
“我也是今天才算弄明白了,振亚姐把你工作单位的电话当作家里电话给了我,我每次总在晚上或者周末给你打电话。你们下班了当然没人接电话喽!我也真笨,该早点试试白天打过来。”
“哦,原来如此。”灵月笑了。点好菜,见阿兰双眉微颦、满腹心事的样子,她喝了口茶,问:“来多久了?还习惯吗?”
阿兰回答说:“我来快三个月了,挺好的。”
“振华情况怎么样?最近跟他联系过吗?”
阿兰默默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一时没有回答。灵月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见几个菜已经上来了,便招呼道:“来,咱们先吃饭吧。”
吃完饭,灵月把饭店免费赠送的甜点、水果推到阿兰面前,说:“你今天一定是有事想告诉我,对吗?”
阿兰不曾开口,眼泪却淌了下来。灵月连忙递过一张纸巾,让她把眼泪擦了,然后耐心听她断断续续地叙述……
把阿兰办来澳洲的人名叫志强,是阿兰在上海的邻居,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同学。志强曾追过阿兰,但被她拒绝了。几年前,在上海没有固定工作的志强通过海外亲戚的帮忙来了澳洲,并拿到了身份。今年年初他回上海探亲,得知阿兰仍是未婚,便说服她跟自己办了结婚登记,然后把她带到了澳洲。
“在上海时说得好好的,是假结婚。可一来澳洲他就不答应了……”阿兰说着又哭了。
振亚信中流露出对兄弟的担忧,说自从阿兰走后,振华常常神情呆呆的……看来他们已经有点思想准备了。
灵月暗暗叹口气,问:“志强是单身吗?他对你可好?”
阿兰用纸巾擦擦发红的眼睛,说:“他告诉我,以前跟人同居过,但去年分手了。他对我是真心的,但我心里喜欢的是小华。”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已经是志强的人了,我对不起小华……我思前想后,啥都考虑过了,觉得不能放弃在澳洲生活的机会。再说,我回上海跟小华也没有出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
灵月沉默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设身处地替阿兰想想,她也确实无路可走,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你想让我转告振华,对他解释你不得已的苦衷吗?”
“哦,不是的。我已写信给他,这些事情他都晓得了。我想他再也不会给我回信了……可是我一直不放心,我想了解,他最近好吗?”
又是一出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