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月初,半年的语言课程终于结束了。尤本听说悉尼工作机会多、工资也高,所以一离开学校,便打点行装,乘上去悉尼的长途巴士,再次投奔尤钢去了。
离校前的一个周末,经同学介绍,灵月到一个台湾老板家打扫了一天卫生。那是一幢位于市郊带有游泳池、网球场的独立花园豪宅。房子空关着,一位名叫查利的中年男子赶过来为灵月开了门。室内厅堂很大,楼上楼下房间也不少,陈设华丽,但有点俗气。灵月清洁了一天,挣了五十澳元。
查利自称是从新加坡移居澳洲的华人,他外表看上去衣冠楚楚、彬彬有礼,但交谈下来,灵月觉得他有点像个黏黏糊糊的碎嘴老婆子。他告诉灵月,房子的主人万老板是从台湾移民过来的,家属都居住在悉尼,这幢房子是万老板为他的香港情妇购置的。为了便于与情妇幽会,万老板还在附近买了一个农场,又在海边开了一家中式快餐店。但一年多下来,不知是语言障碍,还是经营不善,万老板在澳洲的生意是做一桩亏一桩。为扭转这种局面,上个月,万老板正式聘请查利当了总经理,接手经营他在布里斯本的生意。
“万老板不了解澳洲的社会情况,乱投资,怎么会不亏呢?我移民过来十几年了,他一开始就应该听我的……”
查利自夸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但灵月看着却有点怀疑。听他说,万老板的情妇吵着要回香港,嫌澳洲乡下地方闷死人了。万老板拗不过她,答应下个月送她回去,这几天正陪她到卡恩斯、大堡礁游玩,两人明天回来。
过了几天,查利突然打电话给灵月,问她愿不愿意去海边的快餐店工作,待遇是包吃、包住,每周二百澳元,但必须全职工作七天。这些天,灵月正考虑是不是要跟尤本一起去悉尼,但又担心到悉尼一时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二百澳元的工资是低了点,七天工作也累了点,但吃、住解决了,其余开销不大。学校退回的二千澳元生活费一分没动,加上出国时岳青给的二千,只要干上三个月,就能把裴士文的债先还了。这么一想,她便答应了。
那是一个远离布里斯本市区的海边小镇,快餐店位于面临海滩的大街拐角处。双开间门面的店堂,连着后面显得陈旧的二房一厅住宅。店里只有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厨师,据说是在台北学过三年正规厨艺、满师后被万老板看中带过来的。灵月的工作是在柜前接单、收款,兼做厨房帮手。
查利帮灵月把行李搬进一间卧室,然后指着对面一扇门说:“那个厨师叫彼得,他住那间。这间是我住的,现在让给你了。”
“那你呢?”灵月问。
“我在厅里搁张床,将就一下算了。”
听说查利死了老婆,儿女也都大了。但移民过来十几年,总不会没有自己的房子吧?灵月心里正纳闷,忽听门外一声喇叭响,接着,一辆宝马轿车停在店堂门前。
查利探头一看,轻呼了一声:“万老板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车上走下一个五十多岁年纪、身材矮胖的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三十出头、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女人。两人进屋在厅里的旧沙发上坐下了。经查利介绍,万老板对灵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微微点下头算作招呼。而那女人却点上一支烟,对灵月只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万老板接过彼得捧上的茶,喝了一口说:“因为生意上的事,我们明天要去香港,所以今天过来看一下。希望你们大家努力工作,帮我把生意做上去!”他接着问了几句店里的情况,又对查利交待了几件农场的事,然后起身离去了。
查利带领彼得和灵月恭恭敬敬送出门外,双眼盯着女人扭动的屁股消失在车门里,一边对疾驰而去的汽车频频挥手,一边对灵月说:“万老板的品味不怎么样吧?那女人听说是窑姐出身呢!”
看查利眼神带点猥亵的样子,灵月心里起了戒备。回卧房后,她检查了一下门,提出要装一把锁。
“孔小姐是提防我吧?其实我这个人很正派的。”查利满脸正经地说,“你时间长了就会了解我……”他接着谈起目前正打得火热的女朋友,一位从泰国移民澳洲的富孀。
见他谈起女朋友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样子,灵月倒为自己的多心有点不好意思。晚饭后,查利跟那个泰国富孀约会去了。临睡时,灵月终究有点不放心,便在房门背后顶上两把椅子才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