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几年,方宁、振亚和灵月先后成了家、做了母亲,平时除了上班,还要照顾家庭和孩子,因此碰面的机会少了,但逢年过节的聚会还是保持着。原来说好,各家轮流做东,但只轮了一圈,方宁就嫌灵月、振亚家里太小,挤着不舒服,便把聚会都改在她家。灵月、振亚恐怕吵扰过多,祝小东嫌烦,方宁却说:
“他喜欢热闹,烦啥?再说事情都有保姆做。要不这样,聚餐的费用咱们三家分摊,你们也占不了我的便宜!”
见祝小东不反对,大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年初三的下午,灵月带着安安按时来到方宁家。振亚、裘斌带着儿子已经先到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互相拜了年。祝小东问:“岳青怎么没来?”
灵月说:“他今天厂里值班,要晚点到。”
方宁指着祝小东和裘斌,咋咋呼呼道:“嗨,没想到吧?吴岳青比你们两位有出息,人家已经升了官,成大忙人啦!”
灵月看着她,微微一笑说:“你放心。鸡有时飞得比鹰高,但永远也飞不到鹰的高度的!”
方宁愣了一下,说:“什么鸡、鹰的,我可没那么说啊!”
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碰到一块高兴得不得了,方宁让保姆带他们到隔壁房间去玩了。
大家坐下后,方宁问振亚:“听说你也升官了?”
“啥个官呀?”振亚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一个厂办文书罢了,整天抄抄写写、收收发发的。”
“编制正式转了么?”灵月关心地问。见振亚点头才放了心。
裘斌笑着说:“现在她不倒三班,家里生活正常多了。”
祝小东把柜里的零食一股脑儿搬到茶几上,方宁为每人泡了一杯咖啡,推荐道:“这是正宗的意大利货,味道好极了。快尝尝!”
灵月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说:“这么苦?像喝中药似的,我宁可喝茶。”
“又是一个乡巴佬!”方宁往她杯里加了一块方糖,抢白道,“跟吴岳青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祝小东拿出香烟,见裘斌摇摇头,便自己点了一支,坐下问道:“听说你们都在回炉深造?”
“回炉不假,因为该读书的时候不能读,如今只能再加加工。但深造就谈不上了。我只是参加了大专转本科的自学考,为评职称罢了。小亚在上职大企管专业。”裘斌说着转问灵月,“听小亚说,你和岳青也在读书,是哪个大学?”
灵月回答说:“我是电大中文专业,岳青在工大读商科。”
“形势是说变就变啊!现在是读书有用、讲究学历文凭的年代了。”祝小东跷起二郎腿笑道,“不光为评职称,就是当干部,也要求年轻化、知识化。有了文凭才能升官嘛!”
“听你说话倒蛮拎得清,但为啥自己不去报个专业读读?”方宁说着瞪了丈夫一眼。
祝小东摇摇头,说:“我不行,我妈说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不过你若想去,我一定全力支持!”
“我呀,小时候倒挺喜欢读书的。”方宁靠在沙发上,悠悠然品着咖啡,说,“但现在恐怕读不进了,年龄一大就懒啦!算了,咱们的日子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就凑合着过吧。”
“你们这样的生活条件还算马虎、凑合?”振亚笑着说,“你们是坐享父母的现成福,而我们是被迫无奈。”
“但跟有的人比,我的福气就差远喽!”方宁瞟着丈夫奸笑道:“嘿,我要真有本事,也该找个港澳阔佬,把自己卖了。你们恐怕不晓得吧,昨天我们去喝玉妹的喜酒了。你们还记得小东以前的那个情妹妹吗?如今人家可是有才有貌啊,说着一口English,在外贸公司上班。才去了两次香港,就勾来一位富翁,听说挺有钱的。昨晚有人可真感失落啊,借酒浇愁,那酒就不停地往自己肚里灌。”
“你胡说啥呀?人家找到一个好归宿,总该为她高兴对吧?这才多喝了几杯。”小东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辩解着。
灵月听着有点纳闷,忍不住调侃道:“嗯,方宁也学会夸人了,不容易啊!你夸玉妹有才有貌,挺稀罕嘛!玉妹外语学院毕业,又当了翻译,这‘有才’算说得过去。但不知这‘有貌’从何说起呢?”
方宁马上大惊小怪道:“哎呀,我没告诉你们吗?人家可是整过容的,开了双眼皮,鼻梁也隆过了,再加上涂脂抹粉的,看上去确实不一样了哎!”
“噢,原来如此。婚礼隆重吗?”
“一般啦,续弦嘛!那男人比玉妹要大十几岁呢,刚离婚。听说小孩都快成家了。”
“唷,是老夫少妻啊?”
“难不成还爱情至上?如今流行的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见方宁满脸鄙夷不屑的神情,灵月不由想起了闽旭东和汪明,多么伟大的爱情啊!然而,贫贱夫妻百事哀……等方宁住了口,她告诉大家说:“前几天,我在振华工作的菜场碰到一个熟人,他在踏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