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调理几日便好了。”叶氏站起身,搭上玲珑的手:“日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妹妹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
“那也好,姐姐早些去歇着。”纳兰若瑄将叶氏相送到门口,便被叶氏拦了回来,夕阳西下,余晖打落下来,整个太子府让人看着有些虚无缥缈,许久,纳兰若瑄才收回目光。
“姑娘,你觉得叶福晋真的是胃寒之症吗?”小桌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微微弯身,小心翼翼问道。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们即为主仆,便是缘分,无需太计较什么。”纳兰若瑄微微笑道,心知小桌子没什么恶意,这半日接触下来,屋内的几个伺候的都还算忠厚,但纳兰若瑄还是只安排了屋内芽儿一人侍奉。
小桌子刚刚搬完屋内剩下的东西,便还没来得及出去:“姑娘,奴才早些时候学了点医术皮毛,叶氏的症状不像是胃寒导致的,倒很像……”小桌子话中深意很明了。
“小桌子,这些话你在我这说说也便罢了,这府中不比宫外,容不得咂嘴。”纳兰若瑄眉头紧了紧,随即不急不缓的应道:“你去把风儿,小雨,小路子都叫到屋里来,我有话要说。”
“是,姑娘,奴才谨遵教诲,这就去叫他们过来。”小桌子打了个千儿,便跑到屋外将几人都召集了进来。
纳兰若瑄坐在桌子旁,端着芽儿送上的热茶,轻轻将杯中的茶叶呼散开来,地上的几人依旧跪着,不见纳兰若瑄发话,也丝毫不敢有半分越暨。
人心难测,想要下面的人对自己付出真心,不是那么件容易的事。
屋内安静的可以,半响,只听到茶杯碰在桌面上的声音,可这声音却深深敲落在几人的心上,让地上的几人有些捉摸不透。
“今日,我把你们叫来,也没什么事,你们日后既然是我李若瑄的人了,我李若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几分,但是如若让我瞧出你们有任何反叛之心,当然我也不会有丝毫私情可循。”半响,纳兰若瑄冷冷出声,眸子轻扫过众人脸庞,带着几分凌厉。
“奴婢(奴才)定当尽心侍奉姑娘,不敢有丝毫反叛之心,为姑娘之命适从。”众人洪亮的声音响彻相思阁,振地有声。
纳兰若瑄收起眼中的凌厉之色,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好看的幅度:“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今日都累了半响了,芽儿,你将一些零散的首饰银两,都散发给几位,日后我们便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荣辱共享,有你们在,相思阁才会一直在。”
纳兰若瑄话已至此,明不明白,那便看他们自己了,有些话说多了并不是好事,轻缓适中便好。
小桌子之前的话虽然是真实的,但无非就是想讨好于她这个新主子,但是她需要的并不是讨好,这心机算尽的地方,稍不留意哪天死在自己人手上都无从知道,所以她要的是同心,忠心。
待将一切收拾齐整后已是入夜时分,纳兰若瑄在风儿与小雨的伺候下用过晚膳,又坐了一会儿只见小桌子搓着手拖着那条有些瘸的腿脚走进来费力地道:“姑娘,您早些休息,奴才外守着,您有事尽管叫奴才,保准马上到。”今夜是他与风儿当值,两人一个负责守院子,一个负责照料纳兰若瑄夜间起居。
以前在揽月居不曾有这个规矩,但如今独居一处自不能再像从前一般随便,纳兰若瑄放下喝了一半的杏仁茶想了想朝芽儿道:“你去后厢房取一床旧棉被来。”随即温言对小桌子道:“此时虽已入春,但春寒料峭,夜间还是极冷容易冻出病来,你腿脚不好,且用棉被裹着,那样会好些。”
说话间芽儿已取了一条半旧的厚棉被来,递给尚在发愣的小桌子,见他不接催促道:“很重的,还不快拿着。”
小桌子这才如梦初醒地接过棉被,在来相思阁之前他先后在好几个主子手下当过差,因为腿脚的原因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每一个对他都是呼来喝去,从不给好脸色看,有时说的慢些还要挨骂挨打,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伤,要不是一道做事的小路子机灵,常帮着说好话,他可能都熬不到现在了。好不容易得守相思阁的差事太平了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主子,虽说只是一位格格,但瞧着今日的架式,绝不容轻视。他怕极了这位姑娘会和以前那些主子一样嫌他腿脚不利索,不是逐了他出去就是非打即骂。
叶氏的到来本以为让他看到了契机,想邀点功劳,这样新来的姑娘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或许日子还能好过一点,但却没想到姑娘不仅因为此时告诫了自己,还招来众人说了那番话,小桌子不知道姑娘那番话是不是针对自己的,一天下来都是战战兢兢,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说。原以为姑娘眼中根本没自己,不曾想她压根没怪过自己还对他关心有加,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眼圈微红掉下泪来,赶紧拿袖子拭了泪哽咽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小路子与他相识数年,感情最是深厚不过,也最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知他老实憨厚唯独腿有些瘸,为此受尽苦楚,除了他以外,再没人善待过小桌子,这还是头一遭,怪不得他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