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想多了。”她放下已经烫得握不住的茶盏,浅浅一笑道:“于妾身来说,一箪食一瓢水足矣,太子府有那么多的人,朝中又有许多事,太子爷只得一个人一双眼,如何能顾得过来。”
“你倒是会说话。”煊华微微笑了笑,面容到底柔和了几分,拨着绿松石串成的朝珠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子时吧。”煊华话音刚落,便觉手一紧,一只宽大厚实的大手牢牢抓了她往外走,一直走到荷花池边方才站住,纳兰若瑄抚着胸口喘气道:“太子爷带妾身来这里做什么?”被煊华突然间这样牵着,不由的有些局促。
煊华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拍了拍,只见刚才出现过的那个小邓子与另一人捧了几个黑黝黝的盒子放在地上,又恭敬地将两个火折子递给煊华,然后躬一躬身退向远处。
“太子爷你……”纳兰若瑄的话被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打断,循声望去,只见紫禁城方向升起无数道火光,一齐在夜空中绽放,在极致的绚目后化为星星火光隐去,再绽放再隐去,周而复始。与此同时,京城其他地方亦再度燃放起烟花来,耳中尽是噼哩啪啦烟花的声音,比原先更加热闹。
纳兰若瑄看到煊华的嘴巴动了动,但四周太吵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将其中一个火折子吹亮递给她又指了指地上那些黑盒子附在耳边大声道:“你去把烟花点燃。”
原来这些是烟花,纳兰若瑄恍然执了火折子一步步走过去,心中不仅没有害怕反面有几分兴奋,以前家里没出事之前家中境况尚好时,过年也有燃放过烟花,不过那时阿玛额娘怕她受伤从不让她点火,只能在一旁与弟妹一起看着大哥放。
纳兰若瑄与煊华一齐各自点燃引线,然后快速退开,引线在星火中急剧缩短,等完全消失时,只见一团团火光从眼前闪现,在夜空中绽放出自身最美的姿态,面对自己亲手燃起的绚丽,纳兰若瑄不觉看痴了,并未发现煊华的异常。
平滑如镜的荷花池池面如实倒映出夜空中的唯美,煊华默默地望着池面,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欢愉之色,他本该与雨荷一齐在这里放烟花的,可是雨荷最终却选择老八而背弃了他,雨荷,你明知我是如此爱你,明知我将你视作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手紧紧握成拳,指节因太过用力泛起了白,青色的血管仿佛随时会破肤而出,压抑太久的悲伤于一瞬间暴发出来,令他痛苦到极至,在煊华近乎崩溃的时候,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缓慢却坚定的将他手指一个个掰开,当全部掰开时他的掌心多了一个碎裂的玉扳指。
“您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迎向他阴冷毫无暖意的目光纳兰若瑄长长叹了口气,握紧他微微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这个世间不是只有雨荷姑娘一个女人,您的人生也不仅为了一个雨荷姑娘。您是太子爷,是大正王朝最尊贵的皇子,不是一般庸碌无为的平民百姓,您的人生应与大清万里锦绣江山在一起,与天下百姓在一起。雨荷姑娘不过是您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是全部,现在不是,将来也永远不是。”
“你越僭了。”他冷漠的声音恍如从地狱而来,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纳兰若瑄凝眸一笑,嫣然生姿,“若能让太子爷放下心中执念重新振作,就是越僭一次又何妨。”说到最后一句神情已是无比严肃,广袖一展,端端正正跪下去道:“请太子爷治妾身越僭之罪!”这番话既是算计却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区别只在于她克制住了,尘封于心底,而他没有。
地,坚硬如铁,双膝跪在上面生疼,许久,跪的双腿都有些麻木了,才听到一声疲惫的叹息,一双大手扶住她的双肘,“起来吧,你腿上还有伤。”
纳兰若瑄从未见煊华脸色如此难看过,一片惨白,仿佛刚刚大病一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你很有胆识,这些话就是福晋也不敢说。不过,确实,即使我将自己逼疯了雨荷也不会回心转意,反而会教人看笑话。”第一个就会是老八!煊华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太子爷能想通就好。”纳兰若瑄暗吁一口气,她还真怕煊华一怒之下会治她的罪,幸好……幸好一切如她所想。
纳兰若瑄站起身,身形晃了晃,却被煊华一把扶住。
“叫我煊华,很早就跟你说过的,或者叫我夫君,我喜欢你这样叫我。”煊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也许他是真的该释怀了。
“是,夫君。”纳兰若瑄微微一愣,依偎在煊华怀中,想起当初宫内相遇的那个夜晚,他说我叫煊华,纳兰若瑄微微一笑随后乖巧地答应,不过还是觉得夫君叫的比较顺口一些,这是平常人家两夫妻的称谓,虽然曾奢望过,但她心里在清楚不过,这只是一个梦,遥远的梦,纳兰若瑄目光一垂,落在煊华手心那枚裂掉的玉扳指上,“夫君,能将这个送给妾身吗?”
“你要来何用?”这个玉扳指是煊华被册封为太子那年煊正赏的,上好的老坑玻璃种,这么多年来一直带在手上,他很是喜欢,想不到这次无意中弄裂了,不免有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