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排长犹豫迟疑一下之后,回答说:“大概是一个大队的人马。”
“什么大概,扯蛋!”陈风起骂道。想着:“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子弹全部打光了,也消灭不了这股土匪。”他略作了沉思之后,叫唤几个军官,从地面上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三角图,说:“罗排长,你抽十个人,从左边包抄过去,绕到土匪背后。二班长带十人从右边包抄过去,左右夹击。三班的人给我听着,给我狠狠的打,吸引注他们的火力。”
罗排长和二班长带人离开,陈风起对宋丽菁说:“宋姑娘,你跟我后面,别乱跑。”
宋丽菁跟在陈风起身后,不但不在乎枪林弹雨,反而欣赏起陈风起指挥若定的战斗情形。不久土匪所在的林子里左右两边枪声大作,喊杀声一片,这时冲锋的土匪们被解放军的气垫吓破了胆,不是逃跑,就是丢械投降。
宋丽菁从回忆里回到现实中来,抚摸着全家福相片,说:“风起,你看看你自己,一走就是一年多了,就这样舍得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问了。你真的洒脱,说走就走,几个儿女,也不关心一下。你看你这两个丫头,现在比什么都挑剔,个个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从来不说要嫁人的事情。我现在是说什么话也不管用了。还有,你看看你的这个儿子,离开多少年了,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封信回家。当年,为了阿兵,结果弄得他丢了工作,丢尽了人格。你说,我做得对不对。我知道,在你的心里面,两个儿子都是儿子,也不问问我,跟你一样,两个儿子都是咱们的儿子,我爱他们,从来没有过放弃谁。我是有点儿私心杂念,但是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人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是秀武他不能不理解我。风起呀,你说,我是不是做人很失败,是不是做官也很失败,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国家公职人员。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轻易地放下架子跟年纪风说,要把烟草局的案子压下去。”
宋丽菁叹息着,接着对着陈秀武的相片又说:“阿武,这么多年,不给家人任何消息,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明明你爸爸把案子压下去了,根本就不关阿武你的事情,可是阿武,你偏偏这个时候办公室着了火,把那些卷宗全部烧毁了。这本来是个巧合,你却要背负所有的责任。这事情对你是不公平的,你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一下子掉进深坑里,换了谁也接受不了。”
宋丽菁又对着丈夫陈风起的相片说:“风起呀,我能理解他,我也知道组织上这样处分他,是一个程序,是一个过程,可是年轻人不会那么想,不会那样理解。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很想当面告诉他,我也是出于无奈,才叫年云云帮我演一场戏,没有想到,你们全部当真了。我现在呀,什么官呀、金钱呀,都不在乎了,只要他们几兄妹个个平平安安,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风起呀,你在天有灵的话,好好保佑他们,特别是阿武,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阿武,阿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妈,好吗。妈妈真的好爱你。”
宋丽菁抹了眼角上的泪水,起身来到二女儿陈秀芳的房间里。她正做一个恶梦,在梦呓中争执。
“我不是故意的。请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是故意,你把我撞伤成这个样子,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自己说,你在医生面前说的是一些什么鬼话。”
“我没有跟医生说什么话。”
“你没有,明明是你开车把我撞伤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说我是摔伤的。”
“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医生撒谎。”
“你为什么要撒谎骗医生。”
“我知道,是我自私。我对不起你。我对医生说真话好不好。”
“不过你还是有一点良心。”
“是呀,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当时夜深人静,并没有一个人看见,我还是叫上救护车,把你及时送到医院里抢救,我还在你身边说了那么多的好话,把你呼唤你回来。”
“良心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努力争来的。”
“我知道。所以,当时医生问我,你是我什么人,我也撒谎了。”
“哦,你又撒什么谎了?”
“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不不,我说你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
“不不不,我说你是我丈夫。”
“丈夫。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丈夫。我都不认识你。”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那样说。”
“这么说,你有办法就不会那样说了。”
“也不是。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那样做的。大哥,你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说吗?”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想问问你,你跟我说真话好不好。”
“你说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