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吧,想不开了。”
“什么事情会想不开呀。”
“我也不知道呀。”
“二姐,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千万不要学南花姐姐的样子,跳井自杀。”
“你胡说什么呀。”
“南花阿妈为什么要那样哭,吓死人了。”
“这就是亲人的亲情,那个做父母的都会这样伤心,你呀,一定好好地保护自己,别让阿爸我和我们担心你。”
“要是我死了,二姐,你会不会也这样哭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好好的,为什么会死呀。”
“我打个比喻。”
“这多的比喻可以说,这样的比喻就不能打。”
闻伦也讲不明白、道不清楚为什么方南花要这样做,如果她知道她的死会令她的娘亲这么伤心,那么她还会不会那样去做,闻伦想着懂事的南花她肯定不会那样做。
闻伦想起前些日子的自己,也差点做了南花那样的傻事,手一抖,锅盖掉下去撞在铁锅上“嘣”地一声,吓得闻乐一惊,望着闻伦半响不敢吭声,以为她因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而生气了。此时闻乐知道自己应该小心点,现在家里除了二姐疼自己,再也没有人疼了。
闻伦见弟弟吓着了,急忙为自己掩饰,说:“阿乐!今天要不要做家庭作业?”
“要!有好多呢。”
“那你还不快做作业。”
闻乐记起闻伦给自己的新铅笔,即刻拿出来用一回,拿着菜刀小心地削着铅笔头。
“阿乐!这个星期日,我们一起去抓鱼好不好?还有小洋。”
“好嘿,二姐,你说什么,还有小洋,那个小洋。”
“你说还有那个不洋。”
“你是说方小洋呀。”
“对呀。”
“不要她去。”
“为什么?”
“给同学们看见了,又会笑我们两公婆。”
“两公婆。什么两公婆?”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两公婆,就是不好听。”
“你别听你的那些同学胡说八道就是。”
“反正就是不好。”
“他们说他们的,你做自己的。装着没有听见就是。”
“我想不听见,他们还是那样说我。”
“所以你呀,首先就是要自己心里正,就什么也不怕了。还有,方小洋是你们班上成绩最好的一个,你要向她学习。”
“我才不向她学习呢,我也会变小地主。”
闻伦听着笑了,说:“什么小地主,现在没有地主了。我们都是有地的农民,人人都是土地的主人了。”
闻乐一边削着铅笔,一边听着闻伦说话,说是要一起抓鱼,高兴得差点削破了手指头。
“你小心点,别削着了手。”
“不会的。”
“捉了很多鱼,我们拿到集墟里去卖,到时,我还帮你买一把小刀削铅笔,还有文具盒,像皮擦、图画蜡彩笔。”
“我还要有块墨团和一个很大的墨砚。”
“对对,而且是一个很好的墨砚。”
“我们捉很多鱼,河里很多鱼。二姐!卖了鱼,就买一张鱼网,就可以捉更多鱼卖钱,有了钱,我再也不受大崽他们欺负,三姐也不会对我那么凶。我还有买一辆大汽车,……”
闻伦听弟弟越说越离谱,但听得她心里舒服。
油灯光越来越暗淡,是油料不多了。闻伦从房间里拿来煤油瓶,打开油瓶盖子,小心翼翼地加了一点油进灯瓶里,并且用小木条挑了挑灯蕊怠,烟怠掉落了,光线又变回强亮一些。
外面的天空暗下来了,黄昏的热闹与凄凉被冷风一吹,散落得无影无踪,村落里小巷道里变得更加清静,那一声一声的犬叫,清爽利落,却给传来一丝丝的恐惧感,传向遥远的天空,似是给方南花的送行点燃的一串串鞭炮声,表示对死去的灵魂送去一点点人间温情,又似乎是她娘亲的凄厉的哭诉声——那般沉重:……我的女儿哟!你的命好苦呀!三妹子,我的女儿哟!你怎么舍得丢下娘不管,娘以后怎么少得女儿哟啰……
声音声声刺痛着人们的心灵深处,让人伤心痛苦。十八岁的她,正是花季绽放,蓦然间在雨季里萎谢,由此白头人送黑头人,就这样断送了仍然漫长的岁月,活生生的,这种反常,似乎在很长的岁月里没有见过了,而今天的黄昏时分突然在村落里的每个一个身边发生了,深深的黑夜在诉说这个是非曲直的故事,亵渎着生与死的无常现象。
屋子里,闻乐美滋滋地吃着用大白米煮成的稀饭,又比稀饭要浓稠得多稀饭,闻起来就是香,加一只熟了红薯,让人吃得饱饱的,特别有精神。
闻乐又问闻伦:“二姐!我们以后还吃不吃井水?”
闻伦望了一眼弟弟,这句奇异而又实际的话对他来讲又是变得非常平凡,但是闻伦却无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