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冬花经常来大哥家里借米,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她每次前来都是空着手,并且自个儿找东西在房间里装米,因此她不仅仅是借了米,还随米带走了器皿,真是一举两得。
闻乐见二婶那么嚣张,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冲进房间里,将身子压住米盖子,说:“二婶,你借我们家的米还没有还,不可以盛我们家的米。”
“你干什么,我当着你几个人的面,又不是偷你们家的米,你让开。”
“不给你借了,你已经借了我们家好多米了。”
“我没有说,没有借你们家的米。等我们家有米了,再还给你们,好不好。”
“不行,你还了,再借给你。”
“我有还,还用得着再跟你们借吗。”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不先还给我们,你不给你借了。”
“你哪来的那么的道理,二婶家里实在是没有米了,才跟你借一点,你二姐三姐都答应了,你,你怎么就不一条心。”
“给你借了,我们就没得吃了。”
“你小臭虫,懂个舍,什么饭是钢,人是铁。你懂不懂,你想饿死二婶和你二叔呀。”
“你已经借了我们家的米不还,你不守信用。”
“我们是自己人,是一家人,什么信用不信用的,这么不讲礼貌。怎么跟大人讲话的。”
“我阿爸不在家里,你偷我们家的米。”
“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借,你明白吗,是要还的。”
“你没有还,不可以借。”
“你说话不算。你二姐三姐都同意。你说了不算。”
闻乐在房间里叫喊:“二姐,你快来呀,二婶又要偷我们家的米了。”
“你这孩子,叫什么叫,怎么这样不懂事,让开,再不让开,二婶要生气了。”
“就不让。”
闻叙过来了,说:“阿乐,你干什么?”
“阿叙,你来的正好,说说他。让二婶借点你们家的米,你二叔饿得慌呢。”
“三姐,二婶偷我们家的米。”
“瞧你这孩子,说的话就是难听。你们都在家里,二婶就怎么是偷呢。”
“阿乐,你让开,给二婶盛一点吧,二叔饿着呢。”
“瞧瞧,你三姐都说了,就你不懂道理。”
“二姐。”闻乐还是叫喊闻伦阻止二婶金冬花把米借走。
“阿乐,你出来吧。”客堂里传来闻伦软弱的声音。
“你听见了吧,你二姐都同意了。就你不懂事,我还是长辈,你二婶呢。”
金冬花开始奚落着闻乐,毫不客气地又借走了两竹筒大米,就在她离开屋子时,桌子上那只瓷碗和调羹也不见了,又是给她顺手牵羊给拿走了。
小人书事情暂时被忘记了。闻伦洗着锅子,装着一小碗米放在锅子里,这时闻乐也懂事地从屋子外面抱了一抱干柴进屋子里来,开始生火帮二姐闻伦做饭吃。闻叙见自己无所事事,也走过来帮着弟弟折柴生火,一起做饭吃。
闻叙自从上了中学就开始在学校寄宿,很少做家务事,一帮手做饭,弄得双手黑乌乌的,一不小心又擦在了脸上,变得黑一块白一块,象电影里的小丑,叫人看着有几分畏惧而可笑,她突然抬头望见发呆地站在灶堂背后的闻伦,问:“二姐,你怎么啦?”
闻伦被闻叙问了好几回才能反应过来,却无话可说。铁锅里米饭不多久煮熟了,闻伦炒了一把青菜叶子加黄豆,算作晚餐。现在的日子是比一年前要好多了,至少家里的米缸里米要比以前丰富,不会象一年前,一斤米要做好三天的稀饭打算,阿妈就是这样忍受不了饥饿折磨,才撒手人寰,其实是阿妈心疼自己的儿女,舍不得自己的儿女妒饥挨饿,那怕是自己喝的是稀得象清水一样的米汤,也说自己吃饱了,全部让儿女们吃饱,自己强忍饥饿,才会出现那样的结果。
饭桌旁吃饭时,闻伦又迟钝了好久才说:“三妹,刚才给二婶强行借走了一些米,家里米不多了,过几天,我送点米给你好不好?”
闻叙说:“不行!你送过来,同学们会笑话我的。”
“同学们怎么会笑话你呢,送米给你吃饭,这不是什么丑事。”
“不行就不行。”
“什么不行。”闻乐有些抱不平地说,“就你喜欢欺负二姐。”
“你知道个屁。我欺负二姐,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
“阿叙,二姐的意思是——”
“你别什么意思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不行就不行,若是给我的同学瞧见了,多么难堪。”
“为什么?”
“你经常不梳头发,又不洗头,还有——不刷牙,还有……象流浪的人一样。”
“你!……”
闻伦越听越生气,正欲骂闻叙几句,闻叙却转口说别的事情去了。
“二姐,阿爸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