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伦打从母亲王仁香去世后,开始撑管这个家庭。她的班主任老师曾经多次捎口信过来,要她返回学校念书——念完初中的课本。闻伦擒着眼泪说,如果自己继续去念书,那么妹妹闻叙、弟弟闻乐就得缀学在家种地。自己一个人不念书,可以保证两个人念书,只有做姐姐的让步。欲是姐姐闻天在家里的话,那她也会这样做,但是她跟着那个当兵的男人去了北方。北方是个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很冷么?似乎带着一些神秘感在闻伦大脑里面,牵引着她向往。她真得好希望姐姐闻天突然回到家里,身边带着许多好吃的东西,扛着一捆漂亮的布料给家里人都做上一身漂亮的衣服,而自己即刻返回到学校,继续自己的学业,勤快地补上那些丢掉的知识。
盼呀!盼,从年头盼到年尾,一腔热情洋溢变得慢慢的枯萎,一片希望变成了泯灭的冰冷泥土,最后她再也没有眷顾着要去上学了。
闻乐一天没有上学,也一天没有吃饭。闻伦想着,希望他第二天能改变主意,但是第二天闻乐还是不肯去念书。父亲闻大力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做大队书记了,学着方麻子的样式,去外面挣点小钱,可是一去就是半年没有回家,到年关时候也没有捎个信回来。听说生产队要散伙了,稻田和山地都要分给每家每户,由自己去栽种,土地分下来了怎么办,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开那些事情,闻伦望着弟弟闻乐,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刻想到弟弟为什么突然会不想去念书了,问:“阿乐,告诉姐姐,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闻伦心地一软,端着饭给弟弟吃,采取柔和态度。闻乐确实饿坏了,吃着几大口饭,突然说:“是他们不让我走大路回家。”
“大路,什么不让你走大路?”闻伦听着好奇怪。她不太明白弟弟闻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复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闻伦最了解弟弟闻乐,他的学习成绩一路来都相当不错,但是上个学期成绩落下了一大截。妹妹闻叙才念了半个学期初二,她到底能不能念好书,没有一个一年下来,是看不出来的,然则妹妹的脾气与家里每个人都不同,凡是她的东西,家里任何人都不能动她的,否则被骂得你狗血淋头。
闻乐将自己的不能走大路的事情原委吱吱唔唔地告诉了闻伦,闻伦听后才恍然大悟。她应允闻乐,每天放学的时候,她去荔花岭接他回家,闻乐嘟着嘴巴勉强同意返回学校继续念书。
“阿乐,你去念书,二姐每天放学的时候,去荔花山林里的道路上接你回家,好不好。”
“二姐,我不想走哪里,走大路回家快。”
“没事的,你只要走路快一点,一样可以早一点回家。”
“他们为什么不让我走大路。”
“哦,你让依他们就是,没有不好呀。他们家是当官的,我们家惹不起。”
“二姐,为什么阿爸不当官了。”
闻乐这句还真把闻伦问难了,她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当大队书记,有官也不当了,要去县城里干活。由此她只能别开这个问题,用别的问题来回答弟弟的问题。
“只要你听话,二姐做很多饭给你吃,二姐让你先吃,让你每天吃得饱饱的。”
“二姐也每天吃饱饭。”
“当然,我们都听话,让阿爸在外面安心赚钱,好不好。二姐也在生产队努力做事,多赚粮食。”
闻乐能作出让步,回心转意返回学校继续念书,闻伦私下里就感到高兴。她认为读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自己只要还有机会,决不会放弃,可是她如今已经成了家庭主妇,上山下地,洗衣做饭,饲养着小鸡、小鸭、小狗,成了她的全部生活。几年下来,才十五、六岁的她,几乎变成了一位大姑娘,肌肤黝黑,胳膊粗,腿儿大,屁股翘。
闻乐因逃学二天,被老师罚站半天。刘老师问他为什么不按时上学,大崽、小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不敢吭声。当然方小洋是最清楚事情的真相,但她也不敢向老师检举揭发,原因同样是怕大崽小崽他们报复自己。去年自己之所以上当,被他们欺负,是他闻乐把自己骗到孔庙后院里面,才被大崽小崽他们有机可乘。
时间虽然过了半个学期,大崽小崽他们没有轻易放过他闻乐,解除那些所谓的“禁令”。为了讨好大崽他们,闻乐不是没有想办法,而没有办法。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家里那双军鞋,决定偷出来。他知道那双军鞋是阿爸有一次从外面带回来的,阿爸说好要阿妈把它卖掉,换些钱买米回家,可是阿妈说卖掉买米,却一直把它放在了房间里的箱子底层里,真叫人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大崽要了自己的军鞋,就会跟自己好了。”
闻乐想好了这个办法来讨好大崽,但是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有一天闻伦身体有些不舒服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他偷偷摸摸到父亲的房间里,小偷似地打开那个箱柜,将箱底下那个布包里面的解放鞋搜了出来塞在了自己的书包,带出了布包里那一封信,捡起来一看,自己又不认识上面的有些草糊字迹,拿鞋子要紧,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