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啸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藏在天吴脊梁上的人头骨才是它的核心。
曾经有人生生砍下了一个锦衣卫高手的人头,用秘法将他的头颅与老虎的脊梁连在一处,藏入虎身当中造就了这只上古水神的仿品。
“对方偏偏又没抹去他的意识,天吴的记忆犹在,武功犹在,甚至还能像妖物一样控制水流。当年制造了天吴的人,又将是怎么样的存在?”
“制造天吴的人,真的是术士么?”
“为什么术士的典籍当中从没记载过,明代出现了一位术法惊天的前辈?甚至,连他的传说也不曾出现?”
郝啸的思维连续转动了几圈之后,终于又被拉回到了视频上。
天吴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再一次移动身形,随着他的连连倒退,天吴庞大的身形宛若失去了重量的一朵棉絮轻轻飘了起来。周身毛发在一瞬间倒竖而起,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漂浮在空中。一粒粒染满鲜血的水珠在他皮肤上成片渗出,顺着竖起来发根一直滑向发梢,圆溜溜的挑在毛发的尖端上。
下一刻,天吴矫捷又凶悍的自上扑下,数十道殷红耀目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连成晶闪的弧线,如同漫天剑雨晃移不定的覆盖了几米方圆。
不等血水临近半步不退的关帝,天吴探出的双爪跟着洒出千百条交错的爪影,在空中织成了纵横飞舞光幕,与先前的水箭结成连击之势,一前一后的向关帝狂轰而至。
关帝双脚倏起,同时七十六刀仰天暴射,自下而上的席卷半空,长刀所过之处刀锋若霜,青气蒙蒙,如同怒涛惊浪般层层重重的涌向天吴。沉重的刀身撕裂空气时发出的那种犹如撕裂棉布般的响声还在人们耳中回荡,青龙偃月刀上迸溅的冷焰却以雷霆万钧之势扫向了雨幕。
血雨,刀光,在半空中狂冲対击,本来已经十分细小的水珠,在刀风的连斩之下化成了一片蒙蒙雨雾,关帝,天吴也在一瞬间隐没在雾气当中。
双方的动作就已经快到了极致,两道身影好像还留存着在视频的镜头里,他们本身的实体却已在腾空五尺,再一次互换了方位。无论是关帝行云流水般畅快的移动,还是天吴风驰电掣般暴烈的冲击,都变成了难以控制的突进。双方在落地之后,都不由自主往前踉跄跌出数步,直到快要撞上墙壁时才稳住了身形。
这一次,关帝像上竟然炸出了一片细小的裂痕,那是铜铁开始承受不住神威的表象。
看出端倪的刘重,脸色开始变得异常凝重,嘴里不自觉的低吼道:“快转身,转身哪!抓紧时间再发出一击。”
“拖刀计!关帝要出手啦!”
果然,持刀而立的关帝,忽然回身出刀,犀利的光影在他四周翩然飞舞之间,首尾相连的刀光好似变成两道上下交错的大圆,笼罩着天地向天吴极速突进。关帝斩出的这一刀虽然暴烈至极,却带着几分飞蛾扑火的悲悯意味。
一刀之后,关帝像必将全盘崩溃。
一刀之后,此战将会完全终结。
一刀之后,胜负必分。
天吴也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攻势中意味,他生前是个武林高手。高手之间的拼搏与激战便是如此,到了该分存亡的关头,到了势必溅血的时光,总是有着一刹那的先兆。就好像是洪峰冲击堤坝时必然会卷起狂暴的咆哮,胜负也就在那无可避免的一击之间。
是躲?是战?
天吴终于在刀光临近的那一刻挪动了脚步,他脚下挪动的幅度虽然极小,但是速率极快,每在动一下都是在分寸之间回避着锐利至极的刀锋。
表面上看,天吴的动作奇诡快捷,无懈可击,实际上,由于他所受数处创伤的影响,举手投足之间,伤口的扯裂炙痛,简直到了绞肠锥心的程度,但他却只有强忍着,竭力撑持下去;他也非常明白,拼战的辰光越长,对他越为有利。不顾一切的狠斩狠杀,追求速战速决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可是他越是避让,关帝的刀锋也就越发猛烈,他躲避的速度也就越要迅捷。天吴只觉得全身几处伤口全在抽搐,在扯绞,那种痛法,能把人的血气都给搅混,汗水自天吴七颗脑袋上的额角上往下直滴,血合着汗与他的毛发黏沾成一团。他甚至已经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粗浑,力道也越发虚浮,甚至眼睛也开始变得朦胧晕翳了。
天吴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感受过这样痛楚……
当年,那个人把他放在大瓮中活煮,说是要用无尽的痛楚去激发他的潜能,让他被砍了脑袋之后,还能保持神台清明。
就算水煮皮肉时,也绝对没有关帝的大刀砍在身上这么疼!
当年,那人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用刀铲一点点的剥光上面的皮肉时,他魂魄存在颅骨当中,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铁器在他骨头上发出的摩擦声。那人手里的刀锉,绝对没有他现在面对的刀光这么恐怖。
当年,那人摆弄着他首级时,他曾经对他对视多次,那人眼神如鬼如魔,不像关帝的眼神……
眼神?
天吴终于知道自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