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瘸子,你凭什么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这句话仿佛清风一样散了出去,却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了曹峪的心上。
是谁?是谁这样辱骂自己的父亲,曹峪扭动头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王国存,是这一个人,是这一个在曹峪自小的时候就知道,对他家充满敌意的人,两家的仇恨从何而来,曹峪不知道,但是曹峪知道,全村为了给曹峪集资上学,唯有他家没有给钱,两家有矛盾,全村人都知道。
此时王国村,三角眼冷厉的看着曹父,一双单薄的嘴唇抿成刻薄的形状,接着说着:“我们要村长给交代,你凭什么站在这里,你以为你曹家发达富贵了吗?你那死鬼老子,以为遇到了贵人把你给送出去,到头,你还不是灰溜溜的瘸着一根腿回来了?而且还抱着一个……”
话堪堪说到这里,就被曹父暴怒的声音打断:“你给我闭嘴。”
王国村一愣,继而更加暴怒:“你,他,妈,的才给我闭嘴,怎么恼羞成怒了?你家说到底,祖上也只是我家的一个小小的长工,现在你看看你家,欠着全村人的钱,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够了,王国存,你说够了没有?”村长站了出来大声的喊道。
然而这句话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瘸腿的曹父,一个个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
现场在此时好像静极了,又好象很喧闹,一句句窃窃私语响了起来。
“他家可还欠我家一百多快钱呢,也不知道要推迟到什么时候才能还。”
“是啊,是啊,这次村里遭了灾,咱得好好催催了。”
……
天空好像又飘起了细雨,还带着一点点的微风,风很凉,吹在露着皮肤的胳膊上带起一连串的小疙瘩,曹峪铁青着脸,一步一步的向着王国存那里走去,那种坚强的姿态,让苏林和关若拉都没有拉住。
周围的人仿佛感应到了曹峪的气场一个一个的给曹峪让开道路,路并不长,曹峪几步就到了。
曹峪的心揪的难受,谁都不可以侮辱他的父母,谁都不可以!没有人知道,他自小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父母饱受白眼。
没有人知道他小时候,看着自己父亲瘸着腿干重活时候是多么的心疼。
没有人知道他小时候,看着自己父亲不管寒风冷雨,一家一家跑着求着借钱是多么心酸。
没有人知道他小时候,开学时候向父母张嘴要钱的难堪,和父母痛快给他的苦涩。
这些都没有人知道。
而在一旁的关若看着曹峪,对着苏林担忧的说道:“林林,我怎么看这曹峪好像有些不对劲?”
苏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身材笔挺的少年,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在这些年中她一直知道曹峪父母在曹峪心中的比重。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但并不是曹峪打在王国存的脸上,而是疾步走来的曹父一巴掌扇在了曹峪的脸上,让曹峪那张清秀的脸庞霎时间布满了一张通红的手印。
“你想干什么?”曹父对着曹峪吼道。
曹峪一个踉跄,随后再次站直身子,把自己的身板站的笔直,他死死的盯着王国存,一字一句道:“他不该那么说你。”
曹父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了,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可是此刻怎么能由着他的性子呢?曹父怒吼道:“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怎么不该管?父债子偿,父仇子报,辱我父母,我凭什么不能管?”
怒吼声响彻在天地间,经久不绝。
曹父同样铁青着脸看着自己倔犟的儿子。
王国存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对父子,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快感,他扫了一眼曹父的瘸腿,阴测测的道:“曹瘸子,你这个杂种儿子,倒是比你有种的多。”
话音刚落,曹父仿若未闻,然而曹峪凌冽的目光霎时间就刮在了王国存的脸上。
王国存在那么一刹那间竟然感到了一丝害怕,可是随即他同样狠狠的瞪在了曹峪的脸上。
“怎么?你还想打我?来啊,你打啊?这次下雨,说不得就是和你卖桃有关,村里老人谁不知道那些桃子是山神的贡品。”
这话没有来由,但凡是上过学的人谁不知道这是在胡诌,但是一些老人却听了进去,现场再次爆发出了哄乱,慢慢的扩散开来。
兴许是人民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迫切的需要一个情绪释放的借口,又或许是他们在面对损失的时候,总想着是人为的原因,再或者他们还希望能够得到一些些的补偿。
窃窃私语声就像是墨水滴进了清水里面,一下子蔓延开来,渐渐的发展成了批判。
一声声话语响了起来,传进了曹峪的耳中。
“对啊,把山神的贡品卖了,山神肯定惩罚我们啊。”
“谁说不是呢,咱村多少年没有灾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