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上有一个小窗户,窗户开着,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算不得清晰,却也能让人听的大概。
曹父曹母对于曹峪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太多的惊奇,但是老师和苏林此刻却吃惊的合不上嘴,苏林脑子里不由得闪现出以往在学校里面淡然的曹峪,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和曹峪的差距,或者不止是她,而是和所有同学的差距。
这种差距并不是金钱或者是学习成绩的优异,而是心里上的成熟与否,她清楚的听了出来曹峪对于高考的渴望,对于改变命运的坚定。
他是胸有野望的,苏林这样想着,这也许是从小穷惯了的缘故。
至于在另一边的大飞父母却是另一个状况,大飞母亲铁青着脸就像冲进病房里面,她只听到或者说只在乎曹峪威胁大飞的这一段话语,但是却别大飞父亲死死的拉着。
大飞父亲带着眼镜,此时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智慧的光芒,他冲着处在暴怒中的自家妻子摇了摇头。
“你怎么当爹的?孩子都被人威胁了,你不管,我这个当娘的管。”大飞的母亲咆哮着说了出来,也不在乎旁人是不是听到。
大飞父亲却没有大飞母亲这么豁达,眉头一皱,拉着自己妻子走向了一旁,小声的说道:“你别在这时候找事,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咱们不要插手。”
说完这句话,大飞父亲看着妻子依旧是暴怒的神态,不由得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没见刚才老师他们的神态?曹峪那孩子看样子肯定能考上大学,大飞和他是同学,以后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着人家呢,咱现在不报警,用这个人情,换以后的交情,值了,再说,就算咱们报警了,大飞脸上的疤就能消除?还不如做点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呢。”
看着妻子平静了下来,而且在思考自己的刚才的话,大飞父亲向着病房方向看了一眼,他总觉得曹峪在未来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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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泉村,只是一个小村子,村里大概有几百户人家,村里的东面和西面各有一座小山,小山特别小,看上去甚至就是两大堆土一样,但是村里的老人从不这样认为,他们也从不让人诋毁这两座小山,而且一些上了年纪的逢年过节还给两座小山上上香。
他们天真的认为这是两位山神所化,守护村子的守护者,但是现在曹木看着这两座小山,就像是看着金钱一样,两只眼睛透露着贪婪的神色。
曹峪坐在山脚下,用力的把嘴里的毛毛草仍在地上,狠狠的道:“第一桶金,就从你们身上掏了。”
说完,就站起来起着那辆破自行车往家里走去,一边走嘴里还唱着一种不知名的小调,让在地里劳作的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两座小山,确实守护了村里几百年来没有大灾难,但是就让我曹峪带给村子富裕吧。
这是曹峪回来后的第三天,那天在医院里和大飞谈完后,就直接和父母回到了家中,和大飞家里私了了,至于学校方面,曹峪完全不担心,他相信在这个年代里,任何一个学校都不可能拒绝一个可能考中状元的学生。
事实也确如曹峪想象的那样,他回来后第二天,老师就打来电话通知了曹峪一声可以去上课了,但是曹峪自己还有别的打算,就称病还没好,暂时在家里自学。
曹峪家是很普通的那种,木栅门,宽阔的院子,三间并成一座的青砖屋,西面养着猪,鸡等畜生。
院子和门前地上都生长着很多梧桐树,有的双手抱不住,有的还很细小,不过总体来说有种遮阳蔽日的感觉,在这样的大夏天里,躺在这样的树荫处,算的上是一种享受。
曹峪推开门走了进来,院子很大,但是也很乱,有些踩动不到的地方已经长满了杂草,东面有着一颗桃树,上面结满了红红的桃子,这些桃子在又细又长的绿色叶子当中若隐若现,有种特别的美感。
曹峪随手摘了一个,拿瓢舀了水洗了洗,就坐在一个光滑的石头上吃了起来,这种桃子叫做猴屁股桃,又红又大,属于他们这一片的特色品种,在他前生的记忆当中这种桃还算的上名贵品种,而那颗桃树也是有名堂的,它是曹峪的本命树。
这是村中的一个风俗,有男丁降世,父亲会在家里院子中栽下一个这样的树,有点类似于绍兴女儿红一样,现在这颗树长势喜人,曹父也经常以此来说曹峪,将来定会有大出息。
曹母此时已经开始烧火做饭,曹父去下地,此刻应该也要快回来了,都说那里使人心安,那里便是故乡,可是现在的曹峪心却不安,或者说总在蠢蠢欲动,即便此时他身处故乡。
曹峪眼睛眯着向着两座小山处望了望,那上面种满了猴屁股桃,想到这里,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其实是曹峪不懂,像这种平静宜人的生活,只适合于那些衣食不愁的人,而像曹峪这种穷怕了的人,只有金钱才能使他们拥有真正的安全感。
在上辈子因为穷而受到的抛弃,欺压,鄙视,踩踏自尊,才是他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