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许久,空气中的细微流动似乎全部停止了,窄小的楼梯间里充斥着冰天雪地般的寒冷。
“我妈妈的整个人生悲剧在孙正清眼里,大抵就只是一段艳遇插曲吧!她被断不了的思念与放不下的执念折磨疯了,她做了一系列伤害我的事。比你亲生父母做的还要过分,还要无法原谅。我曾经是那么的恨,那么的怨,我日日夜夜都在诅咒她不得好死!直至两年前,我经历了那两个礼拜的血腥洗礼,在那次的游戏里,我失去了一切,包括我的未来。我的生活里唯一剩下的,似乎就只有妈妈了。”
“所以,我决定,要为她做一件事,算是报她生我养我的恩,也算是我对她最后的一点怜悯。从此以后,两不相欠,再不相见。对于我妈妈来说,比起报复孙正清,她更渴望那个男人能回到她身边,真真正正活生生的人回到她身边,日日夜夜的伴着她!或者说那是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也是最深的魔念了。”
讲到这里,孙湛函抬头看了一下冷清清,嘴角极难看的提了一下:“你知道的,孙正清的女人多到数不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玩过既忘,可他却愿意留在林宛正身边,你知道是为什么的,对吧?”
冷清清不点头也不摇头,闭着嘴巴不回应,只是保持着眼睛继续直视着面前的孙湛函。但她的确是知道的,因为只有她妈妈能忍受那个男人把家当休息室,在他玩累了厌烦了的时候,回来躺一下,眯一会。林宛正从不抱怨,不愤怒,不生气,不耍阴险手段。对于全天下的男人来说,林宛正就是最完美的老婆,最合心意的正妻。
“我没有的选择,除非林宛正不在了,否则那个男人是绝不会离开她的。所以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牺牲掉这个女人……”
孙湛函的话被冷清清怒吼着打断:“可是那个女人是我妈妈!谁允许你杀她的!”
冷清清弯着腰,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里的愤怒快要烧到孙湛函的脸上。两人在对峙了十几秒后,眼底聚起的雾气还是遮住了冷清清的视线,她难过的想哭。
孙湛函不说话了,她没有秦可信杀人如屠狗的强大心性,却总是做着一些不经大脑仔细思考的事,而且似乎在她每一次杀人之后,都极容易产生深深的悔意与犯罪感,但每逢下一次,她又会不假思索的直接选择杀人来解决问题。杀人,懊悔,痛苦,再杀人,如此循环,这是一个怪圈,打破这个怪圈的办法就是坚定她的立场,守住她信奉的原则,可是……她的思想却又总是容易随着她在乎的人的死亡而发生巨大改变。
她皱着眉,望向冷清清,瞳孔深处的浓浓疑问,似乎再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孙湛函的迷茫与脆弱落在冷清清的眼里,她有些心疼,却仍旧是无法原谅,别过头:“后来呢?”
“我杀了林宛正,嫁祸给孙尧尧。目的就是为了让孙正清完全厌弃那个家,然后我在他迷茫困惑的时候,送上一个温馨美满的港湾给他。孙正清对他的容貌最看重,我的脸是由他的基因长成的,他一定会喜欢的。”
“就在我才完成第一步时,秦可信突然插进来了。她坐上了孙正清与林荣正的车,当时我不确定那是她洞悉了我的目的还是真的只是想搭个车,但为了避免被她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我撤手了,毫不犹豫的撤得干干净净。”
讲到此处,孙湛函突然抽风似的傻笑了一下,笑的即苦涩又悲哀:“我根本不敢出现在她的生活圈里,我懦弱无能的逃了,逃回无锡,逃得离她越远越好。我敢杀人,我不怕鲜血和尸体,我麻木不仁,冷血无情,偏执疯狂,但我一看到她,却仍旧是要拜服在她的脚下,瑟瑟发抖。那个恶鬼一样的女人,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没有人能接住她的全力一击,并且幸存下来。”
孙湛函讲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慢慢站起身,平视着冷清清:“时间一晃就是两年,直至有一天,我意外发现那个家里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你,冷清清。几乎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某些事情可能会一件不落的在你身上来一遍。”
“本来我不想管你,但是我的身体和大脑都不受我的控制,就这么乱入进来了。我一直在迟疑,在犹豫,我该怎么做。究竟该不该帮你,亦或是说我该不该插手你的游戏。但在经历了韩旭那件事后,我总觉得你要比我好一点,至少……我……我希望你活下去……”孙湛函讲完这句话,垂着双手,那双眸子望着冷清清一动不动了。
冷清清的心抖得极厉害,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她好想冲上去,紧紧抱住面前这个女人,这个陪她度过一个个血腥噩梦,在宾馆里抱着她,哄她睡觉的人。她忍住了,林宛正的死就像根又长又尖的刺,戳着她的心。直视着那双丹凤眼,咬着牙:“要我活下去,就是你死。除非你愿意自杀?那样,咱们就算扯平了。”
孙湛函摇摇头:“自杀,那是最烂的戏码,秦可信不会满意的。”
冷清清被她的理由塞的一时说不出话,气极反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孙湛函望了冷清清一眼,不说话,慢慢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