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蓝在老王庄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古嬷嬷领着儿媳们隔三差五的来请个安,就没有外人接触过她,想托病不见客,还是很容易实现的。
恰好这一晚刮了一整夜北风。次日天还没亮,刘嬷嬷就敲响了前院的大门,向古嬷嬷讨要退热散。说北风吹破了窗纸,十三少奶奶吹了大半夜的冷风,染了风寒还发了热。
古嬷嬷听说财神爷病了,忙露出关怀之色,并爽快地取了退热的药丸给刘嬷嬷,还殷勤地说要随刘嬷嬷去探望十三少奶奶。
刘嬷嬷正等着她这句话,揣好药丸引着古嬷嬷进了容淑蓝的卧室。揭开帐子,露出容淑蓝昏睡着的满是病容、虚弱无比的脸。
古嬷嬷看了一眼,心里就暗自嘀咕起来。十三少奶奶这得的什么病呀?脸色潮红又透出苍白,呼吸粗重,看起来还真是病得不轻!
恰好这时,容淑蓝闭着眼睛皱起眉头咳嗽起来。
睡梦中的容淑蓝仿佛被病魔困扰着,极其难受,眼睛吃力地撑开了一道缝,瞟了一眼古嬷嬷又紧紧闭上。身子微微蜷缩起来,咳得嗓音都嘶哑了才渐渐止住,侧着身昏昏沉沉又睡去。
那咳嗽声如惊雷版在古嬷嬷心里炸响,连忙将帐子放下,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对床上的容淑蓝行了一礼,转身对刘嬷嬷道:“快快把药丸兑了水,喂少奶奶喝下!”说完就要告辞,“家里还有事正忙着,我就先回去了。大妹子,有事就去前院唤我,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就让大富媳妇过来搭把手。”
古嬷嬷那唯恐避之不及的神色,令刘嬷嬷又恨又气。你一个奴婢,主人生病了,不说在床前侍疾,还敢摆出这副模样!呸,黑心肝烂了心肠的狗奴才!
刘嬷嬷一肚子火,正想顺势应下来,让王家大孙媳来做几日苦力。幸好她脑子还没昏,真把大富媳妇招来了,这场戏刚开场就得穿帮。
刘嬷嬷一边在心里扎小人骂古嬷嬷,一边扬起笑脸,拉着古嬷嬷的手出了内室,站在屋檐下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仿佛古嬷嬷是她失散多年的好姐妹,多的是说不完的话。
刘嬷嬷从京城的繁华说到沈侯府的锦衣玉食,再说到老王庄的简陋清贫。说完了又抱怨小院巴掌大的地方,转个身就撞到了墙角,家具也粗糙简陋少奶奶用着非常不习惯,最后还让古嬷嬷给侯府去信,让沈家送银子来重修别院。完了,又暗示古嬷嬷把田庄的账册交上来。
直听得古嬷嬷头昏眼花,只翻白眼。
一开始,说起侯府的繁荣奢华时,古嬷嬷还有兴致对答一两句,等说到重建别院以及田庄的账册,她的脸色就不自然起来。
床上“昏迷中”的容淑蓝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只听得古嬷嬷心惊胆战,十三少奶奶咳成这样,该不是得了痨病吧?
古嬷嬷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一想起痨病的可怕,古嬷嬷立刻感觉浑身被虫子爬似得难受,一刻都不愿意呆了。等刘嬷嬷语速一顿,匆匆说了句:“哎呀,大妹子,我听见虎子正到处哭着找太奶,改日我们再叙,我就先走了啊!”说完拔腿就冲了出去。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像被恶狗追似的。
“呸!什么玩意!”刘嬷嬷冲古嬷嬷远去的身影狠狠啐了一口,哐当一声把院门牢牢关上,转身回了房。
卧室里,容淑蓝已经将帐子挂起,正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过来。
“嬷嬷,我本来就是装的病,你跟她生的哪门子气呀。”
古嬷嬷那个人,胆小又爱贪便宜。不过,她还算是个真小人,起码没在小姐面前耍过阴招。这么一想,刘嬷嬷肚子里的七分气只剩下了三分,脸色就缓了下来。
刘嬷嬷拿了件外衣披在容淑蓝的身上,嗔道:“小姐,您真是的,都说我来装病,哪有您这样自己诅咒自己的!”
容淑蓝呵呵地笑了起来,嬷嬷装病有什么用?不过她但笑不语,让刘嬷嬷把牢骚话说完,才笑道:“嬷嬷,我想明日就动身赶路,你多蒸些高粱馒头,我好带在路上吃。”
夜里,容淑蓝进入秘密花园,摘了十来个桃子准备带着路上吃。忽然就想起了从碧霞峰移植来的核桃树。遂绕到小院后面,果然看到那棵小核桃树已经长成三丈余高的大树,粗大的枝桠和繁茂的树冠把前面低矮的茅草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树上挂满了一个个紫红色的果实。
容淑蓝摘了一个果子,拨开外皮,露出里面紫色的核桃。轻轻一捏,核桃皮就应声裂开,露出饱满的浅紫色的核桃仁。
容淑蓝拿起一瓣放嘴里一嚼,又脆又鲜又香,吃完唇齿间还盈余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秘密花园出品果然没得说,样样都是精品!容淑蓝满意极了,摘了一大捧紫核桃,与桃子一起用一块布包起来,放进装行囊的书箱里。
次日鸡鸣第一遍,容淑蓝就起身洗漱整衣。简单收拾后背上木箱,装扮成游学模样的少年书生,在刘嬷嬷殷切和不舍的目光下,悄然离开了老王庄。
天色微微亮时,容淑蓝走到一个小镇,她猜测这里应该就是浦集。此时天色虽早,集市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