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不死夸张的啊了一声,嘴角快要跟弯下来的眼梢重合,脸上的皱纹生生的挤成了一朵金丝菊。
“说谁呢?谁会乱来?你爷爷我是那种人吗?倒是唱戏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对他的话,齐然将信将疑。可他却说中了一件让他同样担心的事,那就是方青衣。
风霜谷不大,内里更与它的名字大相径庭,异常秀美。谷中两步一景,三步一楼。谷内还造有两个人工湖,由一水连起,环谷而过,水畔垂柳兼着樱花,翠绿中伸出一支粉色,扶风而过,美的让人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从这谷中便看得出这第一代谷主并非好战之人,可惜他绝对想不到的是,这世外桃源养育之下的后人看重的却还是方家的秘术。
方家的秘术每一代都只有家主一人继承,到了方青衣这一代,方家的嫡系唯有他一人。方家家主方惟道自是对他寄予厚望,可惜方青衣却独好这谷中美景,虽然天资聪颖却无心习那杀戮之术。
自从被方惟道的野心逼得离谷出走,方青衣更是自此纵情于山水之间,游走于尘世之中,交两三好友,偶尔管管这江湖之事,虽称不上逍遥自在,却也算得上活的称心如意。
方青衣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回来,他设想了很多次回来的情景,是被家法伺候还是被拒之门外他都想过。
但他没想到,他回来的如此顺利,顺利到好似根本没有他离家出走这一回事一般。
湖面上荡来一阵风,掀起了如帘般的嫩柳,安不死和齐然并排在他左右,不时好奇的东张西望。
方青衣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带着路,在这一派天朗气清衬托下,真是好一个翩翩佳公子。路边的人见到他纷纷点头示意,大家都是从小见他长大的,虽说他有着一个少主的身份,可待人极好,谷里的人自然更是爱戴他。
方青衣带着两人穿过长长的堤岸,又弯到一处水面较平背依角楼之处,水中鱼儿被岸上的散落的樱花吸引,纷纷浮在水浅处,水面下各色鱼儿,热闹的很。
他指着这水中的鱼,对两人说道:“我小时候皮的很,父亲一叫我去枉直所修习,我便逃到这里。你们看,我现在来,这些鱼都游了上来,看来还没把我忘了。”
听了他这话,安不死嘻嘻一笑,道:“这劳什子哪里是还记得你,这分明是以为有人投食,便凑上了呗。”
方青衣微微一笑道:“安老的意思是有奶便是娘?”
安不死正要点头,可脸上的表情却僵了僵,又立刻恢复了原样,道:“现在哪里有时间管什么鸟啊娘的,快走快走,你媳妇儿的事你不管了么?”
“当然要管。”
说到这里,方青衣已经笑不起来了。
三人默默而对,“安不死”跟“齐然”两人也看出了端倪,慢慢靠拢。两人脸上虽然还带着人皮面具,但此时的他们却除了那张脸已没有半分像了。
方青衣看着这两张脸,不发一语。这时,只见一人自角楼走出,朝着方青衣笑道:“表哥。”
方青衣看了看,想了想,含笑道:“是阿生?几年不见,差点没认出。”
方生礼貌道:“表哥久未归来,认不出也是应该的。”
此时,方青衣才指着这两人道:“我的朋友呢?”
“在甲屋里。”
一听甲屋两字,方青衣心情立刻到了谷底,甲屋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一座会移动的兵器库。
“能放了他们吗?”
“不行。”
方青衣一怔,只因这声音并非来自面前的人,而是来自他的身后,不用回头他便知他是谁,能在风霜谷对他说不行的只有一人,方家家主方惟道。
听见他的声音和他说的话,方青衣有些艰难的转过身去,唤道:“父亲。”
此时,另有两人两骑离开风霜谷,马上的人如误入凡间的仙人,可如果他是仙人,那另外一人必定是这天底下第一个马上要郁闷死的仙童。
“主上!你非得一直带着方青衣的脸走吗?”
银月学着方青衣的模样,扬起一抹微笑,在离轩苦的能拧出水来的眼神中,一本正经道:“我要去见漠离。”
“啊!”
离轩吓得立刻跳下马来,串到了银月马前,扑通跪下,哭喊着:“主上!我求您了!别玩了,成吗?”
银月勒住了马,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心中颇为可惜,最后还是在离轩的逼视下不舍的取下来人皮面具。
离轩暗松一口气,这才起了身,他相信若是自己不拦着,银月真能就这样去了宁国,大摇大摆的走到漠离面前。
“轩儿,我学的不像吗?”
离轩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不像,而是太像了。若非他亲自出马,又怎能骗得过安不死跟齐然两人?
说着,银月自己又动了动嘴角,笑道:“像吧,我也觉得像。”
离轩赶紧敛了眼,不敢跟他直视,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可银月却总是能一眼便看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