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丁们已经注意到了那几个长长的水坑,浑浊的泥水,还有那让人望而生畏的荆棘,但是没人敢说话议论,这也是训练的成果,令行禁止鸦雀无声。
刘涣没有让庄丁们继续疑惑下去,他对陈其点了点头,陈其会意,跨步走向庄丁的方阵,大声道:“全体都有,向右转,前方五十步,走!”
行伍之间动作整齐,水坑里的泥水溅起微微涟漪,庄丁齐刷刷的在水坑前停住了脚步,不多也不少,正好五十步。
刘涣的目光缓缓从这些庄丁们的脸上扫过,单手举起手中的佩剑,直指天际,怒吼道:“我们号称什么?”
“乞活。”庄丁们想起方才的铮铮誓言,刘涣站在众庄丁面前,意义风发的那一刻。
心中的耻辱未去,不由齐齐大声吼道。
“好。”刘涣大叫了一声好,豁然转身,迎向了前边上有荆棘下有污水的水坑,大声喝道:“我剑锋所指,即使尔等道路所在,挡我道者,必杀之,尔等愿随我来?”
不待庄丁们回答,刘涣已经‘哈’的一声直挺挺的扑到在水中,握着佩剑,在泥泞的泥水中匍匐前进,陈其大吼一声,脱掉外衣赤着胳膊,道:“誓死追随公子。”
“誓死追随公子!”
刘涣是何等身份,光武帝的子孙,大汉的宗亲,而他们呢,待罪之人。看着刘涣在泥泞中爬行,庄丁们大吼道:“誓死追随公子左右。”
吼声中,庄丁们齐齐脱掉了上衣,赤着胳膊,前倾倒在水坑中。
水坑里的水分赃,即便是最能吃苦耐劳的庄稼汉,也不愿意淌这浑水,下了坑的庄丁,想要抬起一点脑袋,头顶的荆棘就扎人,只能低着头把脸埋在泥水中,摈住呼吸前进。
但还是要吸气的,在水下一张嘴,泥水就让嘴巴里钻,只能抬头换气,忍受被荆棘划破头皮的痛苦。
乞活,乞活,想要乞求活路,这就是必须承受的耻辱。
这就是我们的道路。
但,前方并不是孤但的,因为有刘涣与他们一起前行,剑锋所指,既是他们前行的路。
在浑浊的泥水中爬行,身边拥着五百余庄丁,陈其落后他半个身子,紧紧的跟在后面,一种有荣与焉的感觉在刘涣心中升起。
这就是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乞活军就是出笼的猛虎,只有刘涣手中的长剑,才是训虎的长鞭,在放虎出闸前,刘涣要让他们知道,只有他才是乞活军的主人。
“挡我道者,必杀之。”刘涣迎着泥浪翻滚的水坑,手肘支撑着身子连续爬行,迅速穿过水坑,站在水坑边湿漉漉的。
“杀。”五百壮丁陆陆续续的爬过水坑,站在刘涣左右,仰天怒吼。
之后的半个月内,不管是刮风下雨,刘涣的亲自上阵,带着庄丁们在泥水坑中,艰难的爬行前进。
庄丁们的气势都在慢慢的转变,如果说刚开始散漫,后来经过陈其的苦练,有了一些行伍的气势,但现在就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就像藏于刀鞘的宝刀,没到出鞘的时候,不会并发出绝世锋芒,身子更加的挺拔,前方即使是刀山火海,刘涣剑之所指,也是怡然不惧。
几乎是感同身受,刘涣一天天内感觉到了自身以及庄丁们的变化,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公子。
但,现在有个问题摆在刘涣面前,不得不去直面现实,庄子的钱粮即将告罄了。
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刘涣看着账本,心中七头八绪的,也是犯难。因为庄子顿顿吃肉的缘故,缴获的郑宝的钱粮,眼看就要坐吃山空了。
“庄子里的粮食,还能撑多久?”叹了一口气,合上账本,刘涣抬头问管账的先生,这是周异给他的,是周府值得信任的老人,现在也是刘庄的管事。
账目也一目了然,没有贪墨,如果不是老管事,刘涣恐怕早就被庄子的琐事困住,哪有时间沉下心来练兵读书。
“紧一紧,还能过三个月。”老管家开始并不反对刘涣给庄丁们肉食,但每天三顿肉食,金山也会被吃空,只是碍于刘涣的强令,也就没有多说,尽量帮他打点着。
刘涣眉头一皱,道:“每日三顿肉食,这是规矩,不能轻易更改,老管家你直说无妨,这样下去,庄子的钱粮还能撑多久?”
“只能挨过这个月。”老管家摇了摇头,这位少东主对庄丁们好是好,就是好过头了,每天胡闹就罢了,还开销那么大。
听说这些庄丁,以前都是巢湖水寨的贼人,没必要对这些贼大这么好。
“钱粮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每日三顿肉食不变,老管家你先下去吧。”老管家道了一声退,就转身离开,留刘涣一个人在书房内,苦思冥想。
去哪筹钱粮?这是个问题。
邓当北上贩马,带走了大量的钱物,只留下带不走的粮食和少许钱物,现在贩马的马队还没回来,刘涣可谓是一穷二白,再不想办法弄钱,就要揭不开锅了。
但是养活五百庄丁,还要顿顿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