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定是那舒县令贪功,私自篡改了战报,贪墨公子的功劳,定是如此,定是如此。”朱县尉说话有些没底气,篡改战报这样的事,舒县令还没有这分胆色。
刘涣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那一行小子,那上面的字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老师陈温的字迹,这是扬州刺史陈温亲手所书的回函。
“怎么可能是假?我那老师的字,弟子怎会不识?”刘涣心如死灰,语气中也满是自嘲,这就是他恭敬有加的老师。
好一个扬州刺史陈元悌!
愤恨?
他心中生不出半点恨意,陈温三年如一日,悉心教导他学问,照拂成德刘氏,若无陈温,他刘涣又怎能过得如此安,若不是为他,陈温怎会被扬州官僚排挤,久未站稳跟脚。
甘心?
怎么会,他出生入死就为了求取功名,却被人一笔墨去,如若那人不是陈温,现在刘涣都拔剑怒吼,老贼不死,我心难安。
“刺史公这又是何必,这又是何苦来哉。”朱县尉捧着那一卷竹简,唏嘘不已,他也弄不明白陈温为何要对他的弟子如此严苛。
这么做,不是硬生生逼着这弟子,与他离心离德么?
刘涣的脸色生硬,冷哼一声,“县尉是何眼神?刺史坐镇舒县,统筹用功,这功劳还是归了咱们的刺史公。”
“这也无碍于事,小侄先向县尉恭贺一番了,荣升巢湖县令,想必今后几年的考绩,都会是中上之评吧。”这时候的刘涣正在气头上,对谁都没有好颜色,冲着朱县尉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朱县尉面色尴尬,却也不好冲着他生气,僵硬着脸道:“这两日公子辛苦了,神色都有些憔悴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刘涣微微愣了一下,暗自责备自己昏了头,陈温那儿是何情形,一日不明他刘涣就是无根之木,能倚仗一二的也就只有眼前的朱县尉。他却耍小性子,冲着朱县尉发脾气,若是——
没有想下去,歉意的道:“是小子昏了头,冒犯县尉之处,还请县尉见谅。”深深一礼,算是赔过。
朱县尉点了点头,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也没打算雪中送炭,只是淡淡的道:“好了,公子先去养好精神再说。”
说完,就提起笔处理军务来。
刘涣拱了拱手,倒退出了房间,甫一出门,他就变了脸色。仍旧是那么自信,那么的朝气蓬勃,不似前一刻那面若死灰一般。
“公子,可是刺史公那传来了好消息。”邓当就候在门外不远,他要担负起刘涣的安危,这些俘虏们得到允许四下走动,打扫被烧个破败的寨子,其中有几个郑宝的死忠,要为郑宝报仇刺杀刘华,这也是说不准的。
所以邓当时刻都提着长矛,护在刘涣左右,方才是去朱县尉议事之间,他才没有跟过去,那里是最安全的。
“邓大哥,除了那些粮食,其余的都给朱县尉送去。”邓当随即一愣,张了张嘴却被刘涣伸手堵住,道:“不要多问,快去。”
想了想,又道:“粮草也不要了,都送去,只留下十天的口粮。”
邓当错愕的看着刘涣,愣在那结结巴巴的道:“公子,这,这——”刘涣瞪了他一眼,甩袖转身离去,压低声音道:“废什么话,迟了那些东西咱也留不住,赶紧给人送去。”
陈温的那一封回函,抹去的不仅是刘涣的功劳,更意味着他在陈其面前,或许已经失势。刘涣能想到这点,朱县尉有如何领悟不到。
失去扬州刺史的庇护,刘涣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宗室,眼下又是在巢湖水寨这样的贼窝里,出点什么意外在正常不过。
如果让朱县尉确定了他已经失势的消息,那分给他的一分钱粮,就是刘涣的催命符,匹夫无罪,怀璧其责,这话是前人用命换来的公知。
与其那时被人夺走,甚至还丢了自己的性命,不如现在就送上门去,朱县尉念及香火之情,不会对他动手做什么,刘涣还能倚仗朱县尉,保全方招募的那些家奴。
至于那些失去的,该是他的终究是他的,现在没了,以后可以夺回来,乱世来临,还怕没有机会?
“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邓当还是别过头去应了下来,大步流星的就准备去办,忽的又回过头来,道:“公子,陈其醒了,要不去见见?”
“不——”刘涣正是心烦意乱,刚想说不见,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用你带路了,我自己去吧。”
又叮嘱道:“邓大哥你伤的也不轻,不用这么护着我,安心养伤就好,在这里没人能伤得了我,不济我也可找徐达。”
陈其伤的并不重,甚至都没有邓当的伤严重,他只是在水里泡久了,支撑不住喝了几口水,昏了过去休息两日就可以复原。邓当却是为了护住刘涣,生生挡了几下刀口。
“哎,我这小伤,不碍事。”邓当笑着锤了锤胸口,转身去清点钱粮,送去给朱县尉。
陈其就安置在离刘涣居所不远的地方,这也是邓当安排的,刘涣心中一暖,虽是个粗野莽夫,但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