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繇凑近前来,仔细看了几眼,大惊失色,怒道:“小子安敢欺我?”
轻轻捻起那张涂满墨渍的纸,刘涣发出一声冷笑,甩了甩还没干的墨痕,扔在刘涣的脚下。
“休以为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有何能耐,在我眼中不过是些土鸡瓦狗,酒囊饭袋般的货色,这张就是我刘涣休妻的休证!不知礼义廉耻,犯七出之条的女子,没有资格入我成德刘氏的家门。”
“你——你敢休我女儿?”望着脚下那张字据,刘繇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以东莱刘氏的地位,声望以及人脉,竟然会被一个没落宗室子弟,给直接休了?
“疯了,疯了,这可是六百石的大吏,你这是自毁前程,愚昧小儿还不快认错。”刘繇声嘶力竭,指着刘涣咆哮道。
刘涣发出一声冷笑,满是讥讽的道:“大丈夫岂能为六百石折腰,我敬你是长者,若是再胡言乱语,在我阿母丧礼之上咆哮,非把你轰出去不可。”
刘繇今日敢登门,无非就是欺他刘涣人小式微,就算让人欺负了,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却没想到刘涣行事会这么刚烈,‘大丈夫不为六百石折腰’的豪言壮语都能脱口而出。可想而知,沦为笑柄的会是他刘繇刘正礼。
“你、你——”刘繇气得无话可说,捂着心口大惊失色,他今日上门悔婚,别人只会说刘涣父子无能,但若是让刘涣休妻,颜面尽失的可就是他东莱刘氏。
到那时,他刘繇之女就是千夫所指,袁氏那人愿不愿娶他女儿,还是另说。休书一出,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连累刘岱也会饱受非议。
“小儿你敢?我刘正礼的女儿,是你想娶就娶,说休就休的?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不知凡几,你这是闯下天大的祸事,谁也救不了你。”惊怒不已的刘繇对着沉默的刘涣喝道。
“我儿娶谁为妻与你无关,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入不得我刘家的门。”刘普站起,冷眼直视对面的刘繇道。
刘繇几乎目眦尽裂,没曾想今日会是这般后果,出了门传出去他的名声就毁于一旦,色厉内荏道:“袁氏的意思,你父子竟然忤逆,这是自寻死路!”
刘涣心下冷笑连连,士族豪门中多是些徒有其表,沽名钓誉之辈,这些蛀虫走狗窃据高位,以欺压弱者为乐。拾人牙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忘了,如今这江山还是姓刘,不是汝南袁家的。
“你甘为走狗,我不屑与你多说,君子不与豚犬共处一室。”刘涣左手一挥,就让人上来把刘繇轰出去。
“狂妄小子,你大胆!”刘繇一口牙就要咬碎,破口大骂起来。
在刘府仆人之中,即便是老爷的话也不及大公子的管用,谁也不敢忤逆他的话语。当即就有仆役一左一右架住刘繇,将他往门外拖。
“小儿,你敢如此对我,你会后悔的,放开我,放开我!”刘繇嘶吼的声音逐渐远去,越来越小。
冷冷的望着门外夕阳西下,刘涣忽然转过身,对着刘普屈膝跪下,紧咬着嘴唇,却是倔强的不言不语——
那封休书虽挽回了些刘氏的颜面,但毕竟是被逼无奈,才写的一封休书,让人上门逼着退婚,还是在周氏的丧期之中,可以想见会在成德引起何等渲染大波。
“父亲,孩儿不孝,擅自做主写下休书,家族颜面尽失,还请父亲责罚。”刘涣抿着嘴,手握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让刘繇上门一闹,他处心积虑换来的孝子名头,就是一场笑话,名声越大,这笑话就越让他难堪。日后想要脱去这层耻辱,还不知要费劲多少心思,浪费多少时间,留给他的时间寥寥无几。
“仲德,我若有这么个儿子,此生足矣。”周异忽然抚掌大笑,满眼欣慰的看了眼刘涣,有慈爱的注视着似懂非懂的周瑜。
仲德就是刘普的字,刘普苦笑一声道:“让兄长见笑了,只怪我遇人不淑,没想到刘正礼竟是如此趋炎附势之人。”
“我儿你何罪之有,难道让那沽名钓誉的‘豚犬’欺上门,还一声不吭就是男儿所为?你做的很好,为父甚是欣慰。”
周异起身扶起刘涣,微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担心那‘豚犬’报复于你,有舅舅在谁敢暗害于你?”
刘涣苦笑一声,“父亲,舅舅,二位就别取笑我了,那只是口不择言,口不择言罢了。”
“哈哈。”望着苦着一张脸,周异与刘普二人愣了,旋即又相视而笑,刘普笑得很畅快,但眼神中那一抹忧虑挥之不去。
豚犬就是指猪和狗,刘涣指着刘繇的鼻子大骂他猪狗不如,没有资格站在人站的地方,这话说出去就算不是死仇也是死仇,恨不得生吞了他。
客栈。
刘繇被硬生生驾着扔出刘府大门,气得活活晕了过去,怎么回到客栈的都不知,这会正在客房里大发雷霆,满屋四散的狼藉。
“竖子,竖子,安敢如此辱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啊——!”刘繇面目狰狞,怨毒的盯着那一纸休书,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哼,我奈何不了你,自会有替我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