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也注视着他的脸,凄凉一笑道:“呵,庸城……易厢泉。”
阿炆微微挑了眉头:“其实没关系的,易厢泉不是坏人。何况我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轮不到他来管我们。”
炉火熄灭,房间阴冷了几分。
鹅黄的声音有些冷:“可是他一直在查。即便我们认为自己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然而偷窃的事影响恶劣,诉状不知要写上多少页,朝廷很是重视。若是真的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阿炆突然笑了:“查又能如何,抓不到,能查出什么来?”
“不错。但他帮着官府,终究是个祸患。我原本打算置之不理,奈何这位送信人却想让易厢泉入伙。”鹅黄扬了扬信,又重重拍在桌子上。
阿炆闻言一怔:“这易厢泉入伙能干什么?”
“解字条的谜。易厢泉是顶聪明的人,何况西域路上不知能出什么事端来,我们人生地不熟,西域密门之中机关又不少,像这种谜不知有多少个。易厢泉在,兴许能顺利一些。”
阿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青衣奇盗和易厢泉同行?”
鹅黄没有笑。她沉吟片刻道:“这送信人像是把什么都考虑透了,根本容不得我们讨价还价。他不仅需要易厢泉,还需要别的人。”
“他打算招纳能人异士?”
“对,信中也写了。这种当街招纳能人异士的行径在仁宗当政时也出现过,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如今,送信人的规划似是更细。他招纳能人异士,说是为了西行顺畅,我倒觉得……他实则为了在路上牵制我们。”
阿炆被她说的糊涂了。招纳能人之事,也曾出现过不少。譬如当街举石爬梯以考验体能等等。这种事,一来要在热闹的时候来做,二来要有丰厚的赏钱。
鹅黄走到窗前,将窗户轻轻拉开一条缝。放眼望去,汴京城灯火盈盈,宛若暗夜仙宫。只是窗外寒气逼人,天气阴沉,不知何时就要飘下大雪。
鹅黄慢悠悠道:“快到正月,转眼便是十五了。今年灯谜活动依旧,但……要举办猜画活动。”
猜画,阿炆闻所未闻,他不由得讶异:“这是哪个送信人举办的?”
“没错。宣德楼的百戏一向受朝廷重视,猜画的活动虽然盛大却也不敢逾越传统的节目,不能安排在露天之地,故而安排在潘楼街上的梦华楼。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不过据说是解开画中之迷,胜者得黄金千两。”
阿炆吸了一口凉气。
金雀楼、醉仙楼、梦华楼,皆为汴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且不说包下梦华楼的价格,办此等活动还要请舞娘琴师,这就要不少银两,何况还有出千两赏金。
“送信人这般有钱,为何还要去西域找宝藏?”阿炆从没有富过,对钱的概念也不甚清楚。
鹅黄幽幽叹了口气,脸色发白:“不清楚。兴许西域那笔钱,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多。越是这样,越是可怕。这送信人看似善意寻求合作,其实藏得很深,连笔迹都不曾泄露,反倒玩笑一般地模仿了我的笔迹。俗话说,钱权不可分家,此人城府极深,若是有能力办起猜画这样的大活动,他自然是有权有势之人。奈何我们查了这么久,他的底细竟然还是查不清楚。”
“我们怎么办?”
鹅黄叹了一声:“继续探他的底细,你我近日不要见面。还有,我打听过,易厢泉已经住进梦华楼了。呵,送信人下手真快,易厢泉这种神人,说请就请了。不过,他有他的安排,我们有我们计划。”
阿炆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鹅黄轻轻地笑了笑:“易厢泉很是聪明,但是却是个好人。好人都有弱点,有弱点就会被利用。而这送信人却是个狐狸一般的人物,又藏的很深。聪明的人一旦被更聪明的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阿炆眯眼道:“你是说,不如杀了易厢泉?”
窗外正是数九寒天,阿炆这一句话声音极度冰冷,如同窗外呜呜寒风。鹅黄愣了一下,用同样冰冷的口吻回道:“青衣奇盗的事情一起,我们就曾发誓绝不杀人。你可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她这‘绝不’二字出口,阿炆倒松了口气。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鹅黄微微一笑:“易厢泉……呵,在庸城,我们被他摆了一道。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我们必须在猜画活动开始前动手。这送信人安排的再周到,我们也要有我们的对策。即便到时候谈不拢,我们手中的字条更多,他也得迁就我们。”
男子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你……有主意了?”
鹅黄只是点头,缓缓走到窗前,又将窗户推开了些,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肩膀,看着对面醉仙楼上的栀子灯的光,轻笑道:“看这天子脚下,上到官员下到捕快,汴京城的这帮狗官倒是实力超群,效率是大宋第一的,倒不妨将计就计。让青衣奇盗一事……呵,马上结案。”
她的嘴角浮起了笑。阿炆不解其意,正欲询问,却突然发现鹅黄敛住了笑容。
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