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木弓就这样出现在水云的眼前,瞬间照亮了她的双眼。
优雅的弧度,完美的工艺,与那些粗木所制的弓箭不同,这把柘木弓散发的气息冷冽而神秘,像尊贵的武者。在水云眼里它就是箭神,似有灵魂附于其上。
水云轻轻取下它,爱不释手。她眷恋的看着柘木弓,随后又看了一眼箭筒。箭筒也是异常精美的,仿佛是装着夜明珠的盒子。轻轻旋开,里面有不少黑羽箭,一根根都不似箭了,倒像是精美的摆设。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出身,她好羡慕乾清!活了十几年,这种弓箭摸都没摸过。
水云轻轻的拿起一支箭,认真的看了许久。这只与其它的箭不同,似乎是用过许多遍的。箭身、箭的羽毛成色都与其它的略有不同。这是翎毛,是最上乘的箭羽。
水云拿了起来,扬了扬,她用弓数载,觉得眼前这支箭似乎要比其它的好上一些。兴许是平日里乾清用来反复练习的惯用箭。
水云深深叹气,这都不是她的东西呀!但是她想试一试,哪怕射一支箭也好。
她兴奋满满,手微微颤抖,瘦小的肩膀扛起了柘木弓,上了箭。
周围都是山、树林。水云觉得以近处的物体为靶,未免没有趣味。只射出一箭,射得远远的才好!她决定向上垂射一箭,这样不必担心射到什么东西,也不必担心伤到人。
天色逐渐昏暗,水云匆匆举起弓箭,奋力一拉,仿佛有了后羿的英雄气概。她听见弓弦的声音,觉得脑中空白,刷拉一下,箭就离弦飞了出去!
柘木弓的力度比普通弓箭强得太多,水云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瘦弱的身躯经不住强大的冲力,狠狠震了一下,而那箭却是一下子窜上了天,就像是逆向而行的星,速度快到无法看清,只觉得那亮光一闪,直冲云霄了。
水云目瞪口呆的看着昏暗的天空。
箭消失了。
本来应该是惊喜的,而水云此时更多的是悔恨与害怕。乾清的箭就这么射出去了,再也回不来了!那箭的价格,怕是自己一辈子也赔不起的……
天空漆黑一片,远处的屋内燃起了灯,黑黑刚刚去了厨房煎药。厢泉进屋休息,而吴白似乎是在照顾乾清,忙来忙去的,他们晚饭也没吃,更顾不上水云。
道个歉也许就没事了,可是……
水云急得快要哭了,她左思右想,纵使天空黑暗,她也应该尽力一试。她飞快的跑回自己的屋子,披了厚衣点灯出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用灯火照着她目之所及之处。
她一定要找到箭,她弄丢的,一定要负责到底!
但水云并不知道,箭没找到,却让她看到了至今难以忘怀的画面。
然而此时,黑黑、吴白都在乾清屋内。黑黑端了药,乾清发烧昏迷了却也喝不了的。二人正在着急,却不想,门开了。
厢泉小睡一觉,正推门而入。他蹙眉问道:“我刚刚似乎远见有人提灯而行,莫不是水云?”
黑黑一心担心乾清,也不作他想,只是焦急端药,却不料汤药溅出,正泼到乾清身上。
乾清“哎哟”轻叫一声,突然睁开了眼。
“夏、夏公子你醒了!”黑黑愣的哗啦一声砸了盘子,又忙不迭开始收拾,似乎喜极而泣。
厢泉也是吃了一惊,却也笑了——这夏乾清命也太硬了。
没等厢泉作反映,乾清却是糊里糊涂的张口,声音喑哑,眼睛也半睁不睁的,悲鸣道:“凤九娘!你这个——”
乾清的愤怒使后半句的污言秽语(定然是污言秽语)没有出口,反倒吞在肚子里,化作了剧烈的咳嗽。黑黑忙丢下碎碗上去拍了拍乾清的后背,乾清这才微微看清了黑黑与吴白,先是一愣,随即咧嘴大笑。
“我居然……哈哈哈!我居然活着回来了!真是吉人自有……咳咳……吉人自有天相!天不妒英才!”他喘了两口气,旁若无人哈哈傻笑两声,好像八辈子没笑过,“凤九娘……她打死也想不到,我居然活着!她那毒妇,想害我?下辈子去!她、她——咦?”
余下几人看着乾清犯傻,都是会心一笑,没再搭腔。而乾清这才注意到,除了黑黑与吴白,远处还有个人。
乾清震惊的看着厢泉,眼睛瞪得如铜钱,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你、你怎么在这?”
厢泉笑而不语。而乾清又傻乎乎的看了看吴白与黑黑,伸手指指厢泉:“他从哪钻出来的?”
厢泉无言。乾清愈发惊恐:“见鬼了,村子与外界隔离,这家伙是飞进来的?”
黑黑红了眼眶,她只是劝道:“夏公子还要好生休息,易公子正巧路过。而且,曲泽姑娘也平安出村了。”
乾清看鬼一样看着厢泉:“正好路过?他?路过?曲泽出村了?”
厢泉点头:“她倒在林间寺庙树下,眼下已经到镇上就医。我替她号过脉,只是惊厥外加风寒,应该无恙。”
“你派人送她去的?”
厢泉颔首不语,看傻子一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