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将乾清带去屋子,随后便离开干活去了。乾清环顾四周,这是一件挺破旧的屋子。屋子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唯一受人瞩目的,是墙上挂着的字,苍劲有力,严正工整,颇具风骨气韵。而论当今字画,苏轼、米芾、蔡襄、黄庭坚之作都在世上流传,然而此字写得真好,却与上述四家不同,反而自成一派。
乾清欲走近详看落印和落款,刚起身,却听身后一阵响动。
“这是司徒爷爷所作。”
乾清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转过头去,看见一羸弱少年从里屋走出来,十二三岁,穿着白色的布衣与浅绿色的里衫,洗的发白。他皮肤白皙,个头不高,双眼有神却透着有浓浓的书卷气。
乾清进门来,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个小书生在里屋,他似乎一直很安静。
小书生的脸很白,白的有些病态,见了乾清,客气作揖:“吴白。”
乾清立即就明白了——这是吴黑黑的弟弟。二人肤色不同,一个久居室内,一个久在室外,而眉宇间却有几分相像。见状,乾清忍不住调侃:“我叫夏乾清。你真是人如其名……呆呆白面小书生。”
少年听得“呆呆白面小书生”,脸上一阵红,怒道:“你怎能如此无理!”
乾清生来最喜欢逗弄这些书呆子。细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颇像年少时的易厢泉。一想到此人,乾清就心生不快。
“我是今年新及第的状元,路过此地略作休息。你这小孩子见了大官还不行礼,真是没有教养!”说罢,还嘿嘿一笑。
吴白先是一愣,顿时恼怒,小脸上泛出红色:“你这狂徒休要胡言乱语!你,你——”这几个“你”字蹦出,居然词穷了,只是单手指着乾清,脸憋的通红。
乾清继续嘲弄:“你不信?这郑国公还说要将他外孙女许配给我呢!”
吴白只是呆呆的,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乾清一愣:“怎么,你连郑国公都不知道?”
吴白先是摇摇头,转而怒道:“不关你的事!”
乾清一听,抬起屁股扭到桌子上,居高临下的嘲笑着:“郑国公富彦国,你真的不知道?呵!你是几百年没有出村子了?”
乾清正放肆嘲笑,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黑黑端了盆新鲜野果子进来。她沉默良久,随即将果篮放下,咬唇轻声道:“夏公子,我方才出去,见……吊桥断了。”
吴白在旁吸了口凉气,呆板的脸上皆是担忧。乾清心里先是愣住,随后就是一惊。
吊桥断了,如何出村?
他这才想到了什么——
柘木弓!
乾清心烦意乱,眼珠子乱转,黑黑见他此般便安慰道:“出村之路,除了吊桥之外还有他路,只是险了一些,峭壁垂直,崎岖不平,甚是险峻。”
乾清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
黑黑思索道:“可以等村人回来,带你走山路,或者重新修桥。”
乾清闻言,感到一阵头疼,冷静一下,问道:“你们村子的人,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不见人影?”
黑黑低头不语,吴白哼一声道:“打猎去了,要不你以为我们吃穿什么?”
乾清见姐弟俩生气,心想自己这几日还是得靠着人家养活,便陪笑道:“多住几日,我也可多付些银两。”
黑黑摇头:“不收银两的。”
“不收?黑黑姐你不收,这凤九娘会不收?怎么可能!”
一嘹亮欢快的声音传来。乾清心里暗忖,谁嗓门如此之亮,十分豪爽。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少女,咧着白牙笑着,背着一把弓箭。
少女身姿挺拔,跟吴白差不多高。似乎是常年在外的缘故,皮肤并不白皙,反而呈现健康的麦色,似乎有着无尽的青春活力。
乾清下意识的看了她的手茧,再看她背上的弓箭,方知也是练习箭术之人。
少女见乾清盯着她,遂开怀一笑:“在下水云,有礼。”
乾清也是一笑,以同礼相还:“姑娘可是喜欢箭术?”
“当然!难不成你也喜欢?”
水云一直咧嘴笑着,嗓门大,为人又爽快,如五月阳光一般洒下令人感到快乐无比。乾清顿时心情大好,与几人交谈甚欢。不知不觉炊烟升起,夕阳西下,已是晚饭时间。
山野小菜很可口,乾清吃的开心。
吃了不久,他却产生了疑惑。
“村子究竟还有几人在?你们小辈都在此,谁来做饭?”
水云也拿个果子自顾自啃起来:“哑儿在做饭,凤九娘也帮忙。”
“雅儿是何人?可是‘风雅颂’的雅字?”
吴白赶紧抢话:“非也,是‘摩天咿哑冰轮转’的‘哑’字,”说罢白了水云一眼,“你可不要问她,她大字不识。”
水云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啃着果子。但黑黑看得出弟弟有意嘲讽水云,遂圆场道:“哑儿儿时得了病才哑的,但不聋。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她年长,聪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