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什么内鬼?”
厢泉只是轻声道:“说不定青衣奇盗早就混入了庸城府衙。”
“怎么会,守卫这么多——”
“守卫越多越容易出事,”厢泉有些不耐烦,“他装成守卫,混入衙门,你能发现?”
乾清哑口无言,厢泉也不去理他。
俩人闷头往前走。
今夜似乎是有雨,空气透出潮湿的气味。风呜呜作响,卷起残败的枯叶,携几分疏凉,街上花花绿绿的布招牌也随风晃着。也许庸城的秋天终于要到来,蝉鸣就像是一下子从这个世界消失无踪。
月光依然明亮,却似有乌云袭来,即将遮月。
今夜,乾清有一种不详之感。
街上偶尔能见到街灯,荧荧灯火,甚是可怖。大风天挂街灯是不合时宜的,但也是有御风的法子,良好的挡风板此刻便显现了作用。
厢泉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快速走着,手中执灯,在风中晃晃悠悠。连转几条街,为了审查守卫情况。
明日,青衣奇盗就会到来。
可是这一路走来,庸城府衙的前两街还好,越往后走,守卫的排列越不规整,有的巷子甚至没有人看守。
厢泉打算巡街完毕,回去汇报这一怪事。
乾清今日甘心做跟班,因为他有问题想问。
“你当真把真品混进去了?”
“当真。你也看到了。”
“你也辨别不出来?”
“五日赶制,做工并不精细,外行人若要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那你此举还有什么意义?”乾清大声嚷道。
厢泉转过头来,带着厌倦之情:“那又如何?偷,本身就难,更难的是要偷两根。还好是筷子,若换作是鼎——”
“对,换做是鼎,”乾清带着不满,却又字字吐得清楚,似是恨的咬牙切齿,“青衣奇盗可以偷齐州府的青铜鼎。如此巨大,偷走却毫不费力。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么多赝品,他可以……偷全部。”
寂寥巷道,寒风乍起,雨云已悄然掩月。
月色即消,灯笼映着厢泉的清秀的脸,他面上喜怒哀乐表情皆无。
“依你之意,他将一万根全部偷走,回去找个地方慢慢鉴别,总有一个是真的?”
“是一万零二根。”乾清插话,瞪眼等着厢泉辩驳。
“鼎可以整个偷走,但筷子不可以。到时,戒备在庸城府衙后院,一万根全部排开,能排满整个院子,如何去偷?扫在一起,打包带走?”
“他会不会提前做好标记?”
“不会。守卫森严,生人未近犀骨分毫,如何标记?工坊连夜秘密赶制,对,还多亏你夏家出钱。”
厢泉一副嘲笑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乾清知道,厢泉只有三种表情——笑,不耐烦,没表情。
笑也分种类,如今的挂在他那张冰块脸上的,便是嘲笑。
乾清很少被人嘲笑,自身恼怒却无可奈何。
“材料呢?材料会不会有异?比如真品遇水下沉,赝品上浮?”
厢泉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显得没有底气。
“我亲自试过,放在水里,全部下沉。”
“赝品会不会不怕火烧?”
“除了真金,万物怕火焰。二者都遇火成灰。”
“燃烧的气味会不会有异?”
“皆为骨制,气味相同。”
“色泽呢?”
“都不会掉色。”
“青衣奇盗会不会设计圈套,让你去把真品找出来,他再抢走?”
“我不知道哪个为真。”
“真的除了细看,别无它法?”
“别无它法。”
乾清见厢泉如此回答,早就气极,他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也该死心了。
“我也知,你对我的做法不放心,可是这如何去偷?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把两根筷子完全正确的挑出来,实属难事;随后在一群优秀守卫监视下,把东西顺利带走;还要在城里几天躲过搜查,最后想办法出城。”
乾清哑口无言。
青衣奇盗不可能把犀骨偷走,除非他把全衙门的人都杀光。
“那么,细看分辨,需要多少个时辰?”
厢泉算了一下:“一万根……三、四个时辰。”
乾清想了一下,从戌时开始偷窃来算,就算青衣奇盗躲在房间里一根根细看,全部看完,天都亮了。
想到此,乾清舒了一口气。
厢泉提灯取罩,看了一眼其中的灯油,有些忧心。
“火怕是要燃尽,是我疏忽了未多取些灯油。只是路还未走完,我回去取,随后再巡。”
乾清道:“直走向正北是去下一街,不过如果你要灯油,向西走不远,上星先生的医馆也可取。”
“医馆夜半可开门?”
“开。上星先生整夜候诊,可借灯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