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仍深,天仍冻,马车颠簸,南宫流水静静坐于内,却早没了睡意。
今夜之事,无论如何都在她心里留了个疙瘩。吟姒最终毒解,尚未醒来。古来皇宫多是非,不出击便防守,躲是永远躲不了的。
“吓着了?”宋朝彻淡淡道。
南宫流水面无表情:“长傲水太深……吟姒郡主刚回来便被害……”
他抬眼:“你觉得对方目标是吟姒么?”一抹笑浮上,“呵,我的王妃傻得可爱。”
南宫流水转头,疑惑:“……不是吟姒的话,难不成是……我?”
宋朝彻默然不语。
真的是她?
南宫流水心一紧,为什么……起先她闻得动静,走入梅花林深处,再次闻得呼救,才发现假山后的吟姒,她的诊断绝对没有错,于是才将温血丸给她服下。是谁能算得那么准,知她会出手相救。
她想不明白,为何要针对她,她并没有和任何人结仇。文太妃早已消声灭迹,未有一丝动静,况且就算是文太妃,她不会费功夫陷她于不义,而是直接下手。
“是谁给吟姒郡主下的毒?”
“已经被方奇解决掉了。”
“解决?”南宫流水不解,“不是自尽的么?”
宋朝彻神色微动,没有作答。
“你已经知道了幕后使者对吗?”她怔怔地看着他。
“本王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呵,”南宫流水不禁苦笑,“想必这不是王爷能保证的吧,皇宫如此幽深,本公主连发生什么事都后知后觉,我甚至不知是谁要陷害我。”
宋朝彻眼神微柔下来,“知道得越少,越好。”
“所以本公主要傻乎乎地等着下一次被陷害吗?”南宫流水有点愤愤不平。
他瞧着唇瓣微红,小脸白皙的她,她的眼神即便带有不甘,却仍澄澈明亮。他伸出胳膊,将她拥入怀中。
南宫流水一阵错愕,微微挣扎,随着宋朝彻愈加用力,她只好放弃。
“这事本与你无关,他们是在试探本王。”
“试探你什么?”南宫流水的头被埋在他怀中,不知为何,这次亲密的接触她已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他的气息很好闻,心跳莫名加速。
冬藏和白沁坐在宽敞的马车的另一侧,见了眼前这副场景,不约而同双双低头,权当不知在发生什么。
“嗯?你说啊。”
宋朝彻仍是未语。
“试探你什么啊?”南宫流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没问出个什么来哪那么容易罢休。
“本王的实力。”宋朝彻淡淡道。
你对本王的重要性。这样的话,他无法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说出口。他不悦地扫了眼对面的俩人,是时候该给她摆脱那俩跟班了。冬藏和白沁感觉到幽幽的眼光传来,背脊一凉,些微坐立不安。
马车驶望煊王府的一路上,宋朝彻未放开她,她也未挣扎,整个上半身靠在他健硕的怀中,闻着好闻的味道,眼皮越来越沉重……直至渐渐睡去。
宋朝彻低头看着怀中娇小的人儿,用食指轻轻将她微皱的眉头抚平,不料眉头未平,浓长的睫毛倒是抖了抖。
“嗯……”
轻叹,竟睡得如此不安。
马车终于在煊王府门前悠悠停了下来。伶俐的白沁轻轻开了车门,宋朝彻将怀中的人稳稳抱起,下车,入府。
翌日,大年初一。
南宫流水睁开双眼,身侧已经没有了人。待起床,自个儿穿好衣裳,才发现宋朝彻已坐在书案前做事。眼前的男子很专注,俊逸的外表和认真的模样很是迷人。为皇子其实也挺惨的,朝中日日那么多事要干,还需勾心斗角玩权谋挣圣心,至少公主可以清清静静地。可是,公主不能掌握命运,皇子却有这个权利。
“不是放年假吗?怎么还那么多事要忙?”
宋朝彻抬头看她,嘴角不由扬起:“也没什么。”那些自然不是朝务,只是一些东西……要重新部署。毕竟……现在有了她,行每一步都要确保她万无一失。
她走了上前,将头探前,好奇他到底是些什么朝务。宋朝彻未避讳。
不料……书案上的竟是奏本……
“这……”她一怔,长傲太子未立,按规矩皇子是不能接触奏本结交大臣。如今,书案上的竟是官员的奏本……
原来……身前这个男人,有夺嫡之心……而且已经开始行动。
呵,想来也是,他文武双全,才智权谋均是一等一,这等能力在人上之人,又岂会屈居人下。只是,明白他有此心后,内心滋味倒不好怎么说。
“你……为何会不避我?”
“我信你。”他的眼神很笃定。
南宫流水轻轻吐了一口气,他说他信她。
“……好。”
她缓缓绕过他,走向门外,开门,踏出。
庭院里又积起了雪,树枝光秃秃,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