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大气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十里红妆,无数辆装满嫁妆的马车被鲜红的绸缎装饰,悠长的人马,似一条通红的纽带,这边系着唐楼国,那边连着长傲国。
婚车内的女子一脸淡然,凤冠霞帔,全身绯红,双眸如湖水般平静。
已出皇城,街上百姓熙熙攘攘,议论纷纷和亲的四公主。想不到隔了几年唐楼会再送公主和亲,可是,此公主非彼公主,四公主乃天下第一才女长公主之徒,誉王亲妹子,且被圣上封为正一品夏侯公主。
如此显赫的身份和亲长傲,真的给足了长傲面子。
长长的人马即将出城门之时,一匹良驹以风驰电掣之势奔了过来。护驾的侍卫慌忙欲拦下,待侍卫见看清来者,立刻颔首让开。
南宫慎心急地打开艳红的马车门,纤细熟悉的身影一身红装,她戴着华美的凤冠与他四目对望。
“哥……”熟悉英俊的面孔突然出现。
“不要去,我带你走。”南宫慎沉声道。
南宫流水看向他,水眸清澈:“不,逃不掉的,这本是我的命运。”
“那我便为你改命。”
南宫流水无奈地摇头,“不要这样,哥。让我去吧,不要惹师父不高兴。”
南宫慎痛苦地看着马车内一袭娇艳红装的南宫流水,他挣扎着……好痛好痛……南宫慎拼命甩了甩头,南宫长粤的话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拥有不了江山便拥有不了她,不是最强便护不了她。
留下她,要她的命;让她走,便是要他的命。
……
罢了,为她,不要命又如何?
南宫慎强忍着心痛,缓缓退出马车……蓦地,再次折了回来——他捧着南宫流水精致的脸蛋,凝视道:“流水,等着我,接你回来,做我的皇后。”
话毕,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上马,绝尘而去。
南宫流水懵懵的,做我的皇后?哥哥说的……何意?
南宫流水一脸不可置信,颤抖地问:“哥哥他……什么意思?”
一旁的白沁已经彻底呆滞了,而冬藏,则是垂首抿唇。
“冬藏,到底……什么意思?”
“公主……就是您听得意思。誉王殿下的心意……如此好久了。”冬藏低声道。
白沁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公主和王爷可是……亲兄妹。”
南宫流水彻底沉默。
她不知,真的不知啊。即便从小到大,哥哥都说要娶她、护她,可她一直认定了他就是兄长啊,不会……不会的。那她又是谁?她是谁?!
好歹是从小到大的主仆,冬藏一眼便懂南宫流水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和所有疑惑。可她却只能道:“奴婢也不知。”
泪水滑了下来——
十八年来,母妃知她并非她,哥哥也知她并非她,唯有自己不知道。从来她都觉得自己是母妃与哥哥间的局外人,原来事实也是如此。多么好笑,这也是为什么她拼命讨好拼命学习,都换不到母妃的一抹微笑,为什么母妃那么恨她与哥哥接触,为什么……庆菱城会有千里送莲为博美人一笑的传言。
她到底是谁啊!
她要怀着这份疑惑,这个难过踏入长傲么?
“我到底是谁?”南宫流水喃喃道。
……
“您是唐楼夏侯公主南宫流水,誉王亲妹子,第一才女长公主之徒。”
冬藏盯着一脸茫然苦痛的南宫流水道。冬藏握上南宫流水纤细冰凉的手,柔声道:“公主,您是我们最尊贵可亲的公主,永远都是。”
白沁也上前双手握住南宫流水另一只手,满脸认真笃定:“是的是的,公主,奴婢一辈子都是您的奴婢。”
南宫流水看着眼前的冬藏和白沁,未来,也只有她们与她并肩了。
良久,她终于反握她俩的手,点了点头,拼尽力扯出一丝笑。
好,既然如此,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她便笑着收下。她是唐楼正一品夏侯公主,天下第一才女之徒,天之骄女。她会好好活着,一定好好活着。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行向北边的长傲国,此番路途遥远。幸好民间各路悉知是公主和亲,睦邻友好,又有一等侍卫护送,一路安好无恙。
进入长傲边界已花费了整整二十日,距长傲都城西望还有五日的路程要走。
长傲来接亲的臣子暗暗感叹,贵为夏侯公主,幸好不怎么娇气,除了用膳、住宿,一路赶来,极少停歇。否则,非走上三十几日不可。
唐楼国,庆菱城。长公主府。
南宫长粤坐于高楼,一身紫色衣裳,轻手抚琴,抬头,目光所触及的每一个庭院角落,好似都有南宫流水的身影,读书、嬉闹、踱步……十八年眨眼而过,小小孩儿逐渐长大,成为遮都遮不住光芒的姑娘。
终于等到这一日,她出嫁了,那她也该走了。远离尘世,远离曾经的过往,去坐看云起时,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