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步履姗姗,华灯亮起,最后一抹霞光终于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三号大院,大多数别墅里灯火辉煌。林荫小道上有许多老人和小孩在餐后漫步。
缪姝鸿百无聊赖,按下开关,楼下大厅的白炽灯照得亮如白昼。尽管是炎炎夏夜,面对空落落的房子,她也隐隐约约感到冷寂。那是长期住在雾气缭绕的山洞里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今晚这一顿饭,看来要自己动手了。
八戒负责买菜做饭,并不大收拾屋子,厨房物品摆放没有条理。缪姝鸿看着各式各款充满科技感的电器,脑袋里像是打泼了满桶的浆糊。
乱,凌乱,太凌乱!她瞪瞪眼,不知从何处入手。
“这两个臭男人,不知道家里还有我在吗?全都跑外边去,叫我怎么办?他们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缪姝鸿心里厌厌地,跺着脚责怪,最后泡了一份冷饭冷菜吃了了事。
不过,这样冷清的时候实属难得。缪姝鸿在别墅内外四处看了看,发现一间还未进去过的房间。这间房门口开在外面,里面砌墙与别墅隔绝。
看到门上的锁头锈迹斑斑,她好奇心大起,拿出那片玉鳞甲放在门下的缝隙处,借着远处射来的一道微弱反光,看看四下无人,“嗖”的一声进到房中。
开了灯,她看到这是一间十余平方的房子。房子三面都是挨着墙壁的铁架,架子上有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纸箱。缪姝鸿摸索一阵,从里面摸出一件包装极好的衬衫。
“原来是衣服。这么多,想来原先那个孙大圣曾经想要做生意的吧。”
她取出一件披在身上比划,衣服以浅黄色作底,前后都印了或橙色或红色的大片叶子。
缪姝鸿无趣地自言自语:“这只是男子的衣服罢了。”
忽然间,一丝怪异的轻风从门缝下吹了进来。披在缪姝鸿身上的衬衫随风微微飘动。
门外叩响了两声,有人说道:“我又见到他啦,你随我去。”
“这是谁?”缪姝鸿才想问话,却猛一转念,“不好,这房门还没开,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在里面。”
但见一道冷光闪过,缪姝鸿已出了屋子。她站在那人身后,看着略显佝偻的身子,客客气气地问道:“老大爷,请问您是来找孙大圣的吗?”
来人一回头,挺老的,上了七十岁吧?!相貌还算慈祥。缪姝鸿从未见过这个人。
老人家并不理会缪姝鸿的问话,眨眨两眼说道:“随我来,随我来。”说话间快步走起,赶圩一样,将缪姝鸿远远丢在身后。
缪姝鸿身不由己地跟了上去。老人家步履如飞,身轻如燕,压根不像古稀之龄的老者。
眼见老人家就要没了踪影,怎么办?缪姝鸿看到路上灯光璀璨,四处投射,忙把玉鳞甲拿在手中,念了一句口诀,只听“嗖”地一声,她那娇躯顿时附入光影之中——此乃上古神技,缪姝鸿在交织的光线下可以影到身随,霎时间她便与老人比肩而行。她问老人家:“我只是孙大圣的朋友,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老人家嗯嗯啊啊地吱唔着,并不答话。
随着越走越远,缪姝鸿渐渐生出脾气来,停住脚步厉声道:“老怪物站住!看得出你不是一般的人,你是谁?到底想把我诱去哪里?”
老人家像是自认胆气直,照旧不予理会。缪姝鸿跟上几步心里更不快了:“好啊!走这么快,叫你还不停,我要放火烧你屁股了。”
眼下二人到了一座桥的桥头。桥是古桥。夏夜风爽凉快,桥头两侧的空地有人放风筝。此地远离市中心,乃是近郊。
老人家向着一个卖风筝的人一指,说道:“看看,他在那里哩。”
那人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卷起袖子。缪姝鸿但见他把单车铃铛一拧,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开口吆喝道:“姑娘小伙子,老头老太太,牵着娃娃的爸爸妈妈们呐,大家赶紧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最新科技产品,萤光四射的飞天大纸鸢,升上天空全城都能看得见,竟引无数真鸟来折腰。来啊!放一只下来一对,放两只下来两双。喜欢的就来买啦。卖一个少一个,明天不一定还在这卖了啊,想买赶早啊。”
此人正是沙真。今天他不卖马桶,改卖风筝了。
缪姝鸿哪里认得,问老者道:“你就是带我来见他?!他是谁?”
老人家闻听,竟显得十分惊讶。他看了看缪姝鸿,长长吁出一口气,随即浑身难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老人家自己寻思道:“又是出来久了的缘故。唉!俺得立刻回窝里去。不然小命休矣。”
时间紧迫,他的面色铁青,大汗淋漓,愈渐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片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故事的人在此留话——这老人家乃是一个被禁锢在黑珍珠里的魂魄所变。他变化出的身形相貌乃是朱劲松的老父亲,朱老爷子。
朱老爷子成了植物人之后,他的魂魄不能忘记代代相传的黑珍珠,日夜念想。终于晃晃悠悠地找到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