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绍听得仔细,他问道:“那你刚刚怎么又说不像呢?”王祁回道:“班头他们夜半抛尸之时,萧成山早已被我辞退,当时我曾告诫他,不许他留在清凉城败坏我的名声。这中间相差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那段时间,店里没人见过萧成山啊,好像清凉城里也没有他的踪影哩,他应该早已经远离了清凉城吧!所以我又觉得不会是他。”
邓绍盯着班头平静地问道:“你们是如何针萧成山的,做得很过分么?有没有真的令到萧成山起意谋害人命呢?”
班头呆了半晌说道:“其实我们也没有怎么针对他啊!我们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只是嘴上说过他几次。呃!还有,专门留了些苦差事让他做而已。”言词间有些结巴,“也许他觉得这个,嗯,是我们刁难他,可是我们那些做法还不至于令到他投毒害人吧?萧成山不像是那种胸襟狭窄的人啊。”
邓绍来回踱着步子,心想如果这真的是萧成山做的案子,而且确实是由怨恨而起的话,这种令人走到极端的怨恨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生成的,必须是长期积累了愤懑,偶然于一朝爆发铤而走险才会产生这种极端结果。案发时麻辣厨子到清凉城还不足两月,即使有斥骂责怪也是少数,单单是这个原因他的害人动机难以形成。
于是邓绍开始看着王祁,眼神犀利,直盯到王祁心里,让王祁不寒而栗,他问道:“那么你说的亏欠于萧成山,一两句话就说完了?!果然有这么简单么?”
王祁不敢看着邓绍,目光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邓绍加重语气问道:“莫非你还有什么状况是隐瞒本座的?你以为本座现在还是像上次那样贺你新店开张么?本座此次公事公办,不是来你这里把酒言欢的。你且把平日怎么对的萧成山都想清楚了,一五一十说与本座。若与你无关,本座自会为你做主——除非八珍齐愿意这样——折腾?!”此话一语双关,王祁不是愚钝之人,霎时间明白过来。但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方便让班头听到。他看了看班头,又看了看邓绍。
邓绍明白他的意思,让班头暂时退了出去。王祁这才说起当初自己是如何救下萧成山而后萧成山又如何来到八珍齐,直到最后辞退萧成山的前后经历。最后王祁忧心仲仲地问道:“邓大人,我这样做是不是真的会令萧成山怀恨在心引发杀机啊?”
邓绍转过一边并不作答,他环顾这间略显凌乱的厨房,默默地在心中想道:“尽管萧成山的那双手是你使了银两救下来的,但你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把八珍齐唯一大厨的福利降低到了极点。难以想象他在只有一个大厨的酒楼里会有多么繁忙。你用工如此刻薄,怎能不令人心怀怨恨?”踌躇良久,邓绍有心将萧成山定为此案的嫌疑犯。
他走到八珍齐门口,只见门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那些被守在门外的官差挡着的众多闲人都在好奇地往酒楼内东张西望。他们不住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邓绍回身看了一眼,王祁正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巴望着他。微微寒风中那堂皇鎏金的对联依旧气势非凡,似乎不知疲倦地招呼着客人入内用膳。邓绍心念一动,便让他来日继续开门营业,然后交代手下四处查探萧成山的最后消息。
邓绍缓过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想着下一步先去城外把今日调查的进展上报了再说。此案拖了这么久,这回稽核官员过问,那哈密律大人看似还好说话,自己在他面前,也应该占个先机了。
他进入中军大帐,看到哈、曹两位大人已经在等候了,但他还来不及行下官之礼,哈密律就先向他快步走了过来,并且拱手笑着说道:“哈哈!邓大人,我这里要向你道喜了啊!清凉城抛尸一案,整整半年没有头绪,今日邓大人灵光一现,茅塞顿开,破案势如破竹进展神速,真正可喜可贺啊哈!”哈密律把邓绍正欲行礼的手抓在手里,看着身旁的曹大人,脸上露出一副推崇的样子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吧,邓大人乃是治世安邦的良才,不但把整个城郡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对于如何侦缉刑案也很有心得,破获此案只在顷刻之间呀!”吏部曹大人皮笑肉不笑,饱含深意地看着邓绍。
邓绍听着这些话,总觉得言有夸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手抽回来,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道哈密律的眼线真是了得,这厮传话也是有够神速的,这才片刻功夫,便让哈密律知道案情有了进展。
邓绍干咳了两声,恭恭敬敬地把先前调查的结果说了。哈密律眯着小眼听得十分仔细,中间不住地点头认可,最后他笑道:“邓大人,我现在想起一句话来了,这句话现在可不是第一次对你说了啊——不知你可曾记得,这些年我曾经两次奉皇上圣谕来考核你的政绩,每次都说过这么一句话,嗯!我是说‘办事情不能着急,天变地变人变,变化的时候一到,很多事都可以水到渠成的嘛’,哈哈,”他随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只要我们这个脑子活络,会转,啊!不管要办的是何等样的事情,自然都会爽快麻利的嘛!嘿嘿!邓大人,事出有因,天下雷同。怎么样?我这话是不是很耐听?是不是越听越有味儿啊?”
邓绍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