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进入大堂之中搜寻,此处道士不多,有的都只穿着浅灰色道服。他看了几眼,断定黑衣白发的灵渊子并不在其内。他又踱步走到大堂的一处明亮之地往外观瞻。透过此处的窗户,看见不远处有一排青砖瓦房,瞧那模样倒像是道士们居住的地方。
白云观不是大道观,但也五脏俱全,曲曲折折的小径不少。假扮香客找人多累呀,大圣索性找了个僻静处,摇身变成一只冻不死的蜜蜂,沿着那排青砖瓦房前面覆盖着积雪的蒺藜花草嗡嗡飞舞,每到一处房舍,便飞上去贴着窗户转上一圈,不见老道,又往前再飞。他这样遮遮掩掩,耽误了不少时候,倒是缪姝鸿等人后发先至,赶到他前面去了。
大圣蓦地瞧见缪姝鸿等人在一间厅堂里拦住了两个正要出去的道长,雪瓶在向他们问话。
这两个道长中有一个正是白云观的主事。听说是缪三爷的千金找自己有事,本来心无旁骛的主事就把眼神定了定向缪姝鸿看去。缪姝鸿容貌亮丽何其美艳。主事一见之下,禁不住惊为天人。他赶紧低头作揖,不敢再看,只怕再看就是冒昧地亵渎神仙了。他低声说道:“如此请小姐到厢房小坐,贫道在那里备有茶水点心,可以慢用。”
缪姝鸿自幼便长得酷似仙子,这两年她出落得更是越发的标致。出入于人多眼杂的京城,对旁人惊讶于自己相貌的神情已是见多不怪,她安然地说道:“道长,我也不想在白云观打扰太久,只是要在你这里抽一支签,有劳你们给解释解释。”主事听罢,含着笑恭恭敬敬地把缪姝鸿引到偏房。这边有两个年轻道士正闲着发呆,主事道人摆摆手,他们连忙起来稽首行礼让到一边。
缪姝鸿按主事道人说的照办无误。她拜倒在偏房的神像下面,凝思冥想。她又面上微红,胸口一起一伏有如小鹿乱撞。
她将装满命签的竹筒摇晃了一阵,“啪”的掉出一支签来。雪瓶看她虔诚,禁不住掩嘴笑着,上前捡起来拿给坐着的主事道人。主事道人本来十分记得这支签的签词,但在缪姝鸿面前哪敢卖弄。为了表示对缪家人的重视,他对着课本翻了两翻,照书读出签词。
只听他念道:“檐前鹊噪正翩翩,忧虑全消喜自然,一人进了一人退,下稍还有好姻缘。”
缪姝鸿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事看,见他接着要照着书本解释签词了,急忙说一声且慢,蹭地站起来把签拿在手中,自己看着书把签词又念了一遍。轻轻地笑了一笑说道:“道长,你这白云观不是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么?听说是个活神仙,怎么没瞧见他啊?我们一起去找他吧,我想让他来解释这四句话呢。”
道观寺院里抽签算命纯属稀松平常,看似指点迷津,预知未来,实则是修行之人普渡众生的一种巧妙方法。它教人不要拘泥于生活当中一时的长短困顿,解释人生之事贵在风物长宜放眼量。在高明的师父看来,这解签从来就不是铁板钉钉的。来算命的人大都是眼前有了不如意事令到心智不宁了,或者要展望前程即将大展宏图之志了,但凡解签,不过是对这些人说一些模棱两可之词,以供自己日后诡辩,眼前则任君斟酌。而这有心听解之人,又大都只挑好言好语来臆断,故此求签的人回去后大都会安心的过上一段日子,要是再觉得不如意了,也只好继续来听人家的忽悠,或者就此作罢。
主事在白云观修行已久,为香客解说签词早已做得是头头是道,滚瓜烂熟,本来此事另有下边道士专人司职,主事现在想要当面卖弄,不过是因为吃着缪家的供养。吃人嘴软,要在举手投足间显得重视缪家。当下他听缪姝鸿这么一说,就知道此女原是冲着老道人灵渊子来的。想到缪家人的身份地位,有些拒绝的话是不好直接说出口的,一时之间他的神情显得颇为犹豫。老道人那点儿未卜先知的神通,并非人所共知,任由外边怎么传扬,大家也没得见识过。而且这个老前辈脾气古怪,包括和本观道士,他也甚少交谈接触。
主事踌躇半晌,讪讪一笑,望着门外念了一声:“无量寿福!”说道,“我知道小姐说的乃是我家老师祖。不过实不相瞒,老师祖平日只会参禅打坐,静心修道,我在白云观静修多年,还没见过他给谁解签释迷。小姐要他出来,只怕有些勉为其难!要说解签,其实签上隐喻的那些话儿,任凭是谁都是一样的解法。”
缪姝鸿撅起嘴不乐意了,转而静心一想,又说道:“道长,若是你家老师祖告诉过你,让你对我们一概勉为其难,我们也只好回去了。只是你这位老师祖,还有白云观与我们缪家渊源深长,他会连我一面都没见到就说勉为其难么?但若是道长自己觉得勉为其难,难请得动老师祖,小女子还请道长指明他是在哪一间屋子里修行,就让小女子自己来勉为其难吧!如果一会儿见到你家老师祖本来就不会解签,小女子没话可说,自然就回去了。”
她看了看主事,悠然站到门边张望,说道:“道长,我知道你老师祖的本事,可比解签神奇多了,我说得可对吧?”
这时,一只冻不死的蜜蜂突然间出现在主事面前,嗡嗡声的飞来飞去绕圈子。主事嫌它啰嗦聒噪,伸出手来轻轻拍赶它。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