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绍早已经缓过神来了。他一言不发听着三人说了几句话,也许是觉得站累了,就往前走了两步,说道:“俗话说室雅何须大。姚老哥,你这是够用就好啊!”
他在屋内随意转了一圈,上下看了看,见那几间房有的把门开着,有的把门关着,微微笑道:“你这里是一人一房?”
姚茂江忙回答道:“如大人所言,正是一人一房。”
接着把枚芳如何照顾自己的事简要说了一遍。邓绍听着,就又生出了一番感慨。
他对姚茂江说道:“你和我一样,也是年过半百。老哥你若真的像适才所说这般,抛却世事,不再为前途担忧,这样的日子过得不但不算坏,而且还当真惹人羡慕啊。本座就算一个。”
邓绍心中有事,转念又说:“你经历了家门惨变,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打算。其实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你这样洒洒脱脱,哪一个不得拖儿带女,哪一个不得不为儿女忧心忡忡。如若人这一世,诸事都能做到够用二字,将身边的人好好的照顾了,便是十分的圆满。”他抬手拈拈胡须,不再说话,心中却继续道:“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够用’二字,也有人望而不及啊!”
姚茂江沉吟不语,唐户鲁则暗暗地等待邓绍的心潮回复平静。八戒觉得闷得慌,说道:“这以后的日子都长着哩!不都是造化吗?造化造化,事事都有可能变化。姚老爷曾经是大富人家,以后就未必不能再大富大贵,邓大人在天子脚下当官,靠皇帝这般近,再升几级谁又敢说不可能啊?是不是?”
他见众人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料想这是要自己解释解释,便又说道:“以前姜子牙拿着老婆补衣服的针线去钓鱼,上面既没有弯钩,也没有鱼饵,谁不说他钓不上鱼啊?最后他不但钓上鱼了,还是一国之主这条不得了的大鱼,奇怪了吧?造化了吧?他那时的岁数比你们俩都大,70啊,古稀之龄,不也照样时来运转,登坛拜相是不是?”他眨眨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在天上岁岁年年的玉皇大帝来了,随即脱口而出道:“还有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帝啊,他坐那龙位已经数不清日子了吧?够风光吧?你们知不知道他历经了一千七百五十个劫难,每个劫难都有足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啊,人家也是始终执着一念,最后也能苦尽甘来,尽享无极大道,是不是?羡慕了吧?天上、地下、人间谁不对他推崇备至啊、、、、、、哈、、、、、、你们都懂啊!”
八戒说得兴起,口沫横飞,哪知邓绍和姚茂江低语了几句,几个人便朝着八戒有意无意地笑着。王汉瞥了眼八戒,表情十分蔑视,心中笑话道:“昨晚说佛祖,现在说玉帝,你这毛病还是经常发作的啊。没话说,病了,该大夫赚你的钱。”
邓绍思忖查访已毕,正想道别,一扇闭着的门却吱呀的打开了,里面转出一个中年女子来。
出来的人正是枚芳。她原本正在午睡,无奈被众人说话的声响吵醒了。出来一看,门前站着的竟有几个官府的人。她不禁也有一些害羞,脸色竟比先前的翠柳还要红艳。
姚茂江看了看她,对邓绍说道:“这就是我已故夫人带来的枚芳妹子。”
邓绍先前闲聊时听说过枚芳,心中对她实有几分敬重。听得姚茂江一说,便向枚芳施了一礼,诚心诚意地说道:“你这妹子,姚老哥遇见了你,实在是他天大的福气。”
枚芳知道来者是府衙邓绍大人,一听到他对自己的夸赞,羞得头也不敢抬起,匆匆行了个万福,说一声:“大人慢坐。”便站到姚茂江身后去了。
邓绍见到,心中一动,便笑着与姚茂江道别,带着唐户鲁、王汉从院子前门出去了。
枚芳心境缓和,看着八戒问道:“谓能啊,适才我在房中听得你说什么玉皇大帝历经了多少劫,又多少年的,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从不知有这种新奇的说法的?”
八戒一时语塞,心中急忙盘算怎么编瞎话搪塞过去。他还未及开口,送邓绍出门的姚茂江刚好转回内堂,听见了枚芳如此一问,便有些没好气的对八戒说道:“你该学学你表兄了,你表兄总是老老实实地在店内安安静静地等生意上门,总能在店中找些事来做。你怎么就能到处转悠,还在邓大人面前说这些没有头脑的谬论。”
八戒还从来没有见过姚茂江向他动气的样子,他委屈得鼻翼一张一合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见你们说自己年纪相近,都在感慨来日无多,有些同病相怜的样子,所以我才说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给你们激励激励,这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吧?!”
枚芳有心护着八戒,笑了一声说道:“不就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忆苦思甜嘛—他们不缺你的激励。不过我看谓能说的可不像是谬论,姜子牙的故事呢,你读过书的当然就懂得传说不假啦。这玉皇大帝嘛,人间都信奉千千万万年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修持的,难说他未尝不会有这样的经历。我想,这回既然谓能提到了,过些天,我就到城外的道观去拜祭拜祭他,好让他保佑住在这屋里屋外的所有人,给大家都安心如意。”
翠柳在一旁听了咯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