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也是奇怪。说道:“即如此,且驾起云来看个究竟吧!”他未腾空先感慨,“唉!这一次俺老孙认定了入乡随俗,想要好好品味一把人间烟火的滋味,既不想动辄念咒做法,更不愿随意抖露七十二般变化和武艺、、、、、、哪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默念了一声“起”,正要腾上半空。说时迟那时快,远处突然间隔墙飞过来一件物什,分毫不差地“啪”一声砸在大圣脑壳上,转眼滚落在地。八戒手快脚快,向前迈了一步,弯下腰捡起那件物什看了一眼,咧嘴笑道:“师兄,天上有人要送你大礼哩——瞧啊,一个败桃儿。砸你头上的。”
大圣摸摸脑袋,把那败桃拿过来看了看,也哑然笑道:“哦,败桃。”
八戒往前又迈了两步,看见前边乃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地方。远处灯火通明,近处一汪池水。池水对岸地界平广,零乱地摆着许多条凳木台。那里有几人肩挑手提,正欲散去。“想来是个卖菜的市集。”八戒对大圣说道,“使败桃砸你的人在对面哩!”
大圣好奇,寻思究竟是谁砸得这么精准。他上前一张望,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村民模样地小厮。此人兴许是从集市上捡来了一堆卖不出去的剩桃子,放在身边赤着脚坐在池塘边上洗濯。他间或把发现的败桃随手甩到一边,也不管丢到了哪里。
大圣成心要把那人给吓一跳。他突然冲着那人高声断喝:“呔!那个洗脚的泼贼,竟敢使败桃砸到大人身上,把老爷明天上堂的官服给玷污了,还不快快过来请罪!”
那小厮闻言大惊,急忙朝这边观看。他冷不丁瞧见八戒那身穿着打扮,果然禁不住浑身哆嗦,明显是给吓到了。他将手中桃子一甩转身便逃,溜得比风吹还快。
大圣和八戒顿觉趣味横生,哈哈大笑。
大圣告诫自己不能腾云驾雾,仍旧和八戒一起沿着水池边的小路徒步行走。待穿过空旷地,走过一小片竹林,又经过了一座小桥,就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这里又再豁然开朗。一路上游人聚集得越来越多。在灯红酒绿的掩隐下,有人眉目传情,有人吆五喝六。这才是清凉城中不夜的景致,亦是浪子娇娃寻欢作乐的所在。
这里正是清凉城蜚声内外的独有景观——夜市,且不说他们师兄弟如何寻找檀香客栈,单表适才店小二所说的说书人刘先生。
刘先生名伯英,字赓垣。发须微白,面红耳长,儒雅斯文,胸中饶有学问。他没有家眷,自十年前孤身一人来到清凉城后便一直在此谋生。他先是代人写字裱画,后又替富贵人家的小儿讲教私孰,如此过了数年,不知怎的,又改到说书这一行当来了。其人良善,素有义愤,周遭百姓与之相熟,常常帮衬他的生意,所以能在清凉城安顿至今。
话说这一夜华灯初上,又到了许多闲人消遣找乐的时候了。刘伯英在闹市里一个稍微僻静的角落打开铺子,为客人演说史书上撰写的多国战记。此时说书人在台前站定,面前十张长凳上稀稀拉拉坐了十来个闲散之人。他们或饮清茶,或嗑瓜子,听得如痴如醉。刘伯英正讲到其中一国的丞相骂死敌军大将一段。他字词铿锵,出口成章,声情并茂,说到激昂痛快处,一派凛然正气,意气风发,好比时空倒转古人附体,那些听书的犹如坠入梦中置身于两军阵前。醒转之后,禁不住连连鼓掌,不住地为说书人叫好。
这些听书的闲人,除了个别游客,其余大都是住在清凉城内的乡邻,素与刘伯英相熟。只因夜来无事,又迷恋刘伯英说书风采,便来帮衬,权作漫漫长夜的睡前消遣。内中更有一个也是在清凉城谋生的外地人。他来到清凉城已有数月。除非刮风下雨,他几乎没有落下刘伯英的任何一场表演。那人长得皮肤白净,却又五大三粗,面上油腻总也洗不干净。双手粗糙,听书时叫好声有若洪钟,鼓掌声赛似打雷。刘伯英每每说到惹人兴奋不已的精彩处,总是被此人的高声叫好夺去几分热闹。仿如这小小摊子里的又一番景致,引人侧目围观。
这人便是八珍齐酒楼对外宣称重金礼聘而来的京都大厨萧成山。他做得一手地道好菜,不管客人信还是不信,反正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先祖曾是皇太祖极为恩宠的敬事房主厨。
刘伯英说书的这块地方是个岔路口,往左可以走到欢畅喧嚣的夜市,往右可以进入清凉城内唯一的花街柳巷。也便只有这等地方,在夜晚时也还人群如众,热闹非凡。达人商贾,惯于在此胡喝海侃,买酒寻欢。一些小摊小贩,还有那些凭着手艺闯荡江湖的豪客术士也就乘势在此吆喝卖弄,以便找些散碎银两图谋生计。
游人各有各的去处,一靠近刘伯英的摊子,往左的走左,往右的走右,泾渭分明。岔路口上一时的清静,正好方便了说书人开摊说书。
当下,这个夜市一边是陈曲滥调软语香浓,一边是呼唤吆喝熙熙攘攘,好一派太平光景。忽然间,“嘚哒,嘚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侧耳倾听,说道:“分明是军马的声音嘛!”
随着一阵马嘶响起,清凉城瞬间闯入几匹高头快马。快马强壮,骑马的人强横。他们来势匆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