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虞走出殿室,只见头顶上一轮皎白的圆月,月色下的花园,呈现一片朦胧之美。
她掐指算了算,从舅父遇难之日到现在,已一百天了,于是便想趁着这月明天阔之夜,祭祀一番。
江可虞叫宫人在园中备了香案,焚上香对天祷告,希望舅父的亡魂能够得到安息。
正哀悼之际,忽听到旁边的花坛后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有个人影徐徐地走了过来。
江可虞站起身来一看,一个丰神冶丽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玉贵人,后面跟着一个宫女,想必她也是趁着月色到园中来闲逛。
江可虞看清来人之后,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并不想搭理她。
皇上的宠妾,不管多么嚣张,本不与她这个太子妃相干。但这个玉贵人,可是裕国公送进来的,与唐松龄也有关,显然也是自己的死敌了。
玉烟见江可虞的神情,似乎并不生气,倒是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施了一礼,然后打量着香案,眼珠一转,说道:“太子妃娘娘,你想必是在祭祀何大人吧?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生命无常啊!”
江可虞一听,心头的怒火冒了上来,恨声道:“还不是多亏了你的主子,若不是他指使姓唐的从中作梗,我舅父怎么会横遭惨祸?”
玉烟淡淡一笑,道:“不错,是唐大人揭发了你舅父,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唐大人的证据,是皇上身边的凤阁舍人,青荇提供的。”
江可虞一听,立即怔住了,可想了想,冷笑道:“凤阁舍人刚刚上任,并无多少实权,不可能参于这种朝廷斗争,况且她天天身处皇宫内院,如何能知道江南官窑的情况?必是你妒忌她在皇上与储皇子面前受宠,胡乱咬人了。”
玉烟被说中了心事,脸色有些发讪,说道:“我是好心地想告诉你真相,没想到你竟还替仇人辨护,既是这样,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说完转身作势欲走。
江可虞果然急了,叫道:“站住,你倒是说说看,她哪里来的证据?”
“有一群窑工写了一封御状,夹在瓷瓶中被送进宫来,她清理瓷器的时候发现了,交给了裕国公。”玉烟说完这一番话,就飘然而去了,脸上泛起阴冷的笑意。
她在进京前,就向唐松龄打听过了此事。不错,她就是要借江可虞之手除掉青荇,而江可虞必然也会上套的。
江可虞望着玉烟的背影,内心暗暗思索起来,虽然明知道玉烟此举是借刀杀人,但是,自己既然知道了害死舅父的真正元凶,就一定不能放过。
对付裕国公与唐松龄他们,或许没有这个力量,但对付一个小小的内侍女官,江可虞还是有办法的。于是,她开始瞒着慕容骏,暗中布置起来。
休息疗养了两天后,青荇的身体也恢复了。这天早上,她来到寝殿门前,正欲进去,却被守门的太监挡住了。
只听那太监说道:“对不起姑娘,皇上有旨,你触怒圣颜,不准再踏入大殿一步了。”
青荇只觉得一阵暗然神伤,看来翊康虽然释放了晰王,但对自己仍是余怒未消。不准进寝殿就算了吧,反正自己也不想看到玉贵人那张脸。
她又朝御书房走来,却正碰到常璧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她,叹了口气,说道:“这御书房你也不必来了,皇上说了,等回京后,就要收回你的凤阁舍人官印了。唉,我那天就提醒过你的,你就是不肯听。”
青荇一下子怔住了,不是她对这个位置有多么的热爱,也不是不能舍弃这个禄位,只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还能呆在宫中么?
虽然她在内心一千百次地想着出宫,憧憬着宫外种种美好的生活,可真正面临这种选择,又忽然觉得前途一片茫然,无所适从。
她从穿越过来后,还不及看清周围的一切就进了皇宫,宫中虽然充满凶险,但也是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唯一较为熟悉的地方。
她在这里除了景璎外,再没有一个亲人与故友,而就算景璎,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名称罢了。
翊康,五个皇子,太子妃,三个后妃,这些人不管是敌是友,都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仅认识的一些人。
青荇的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与惶恐,抬头望着天空怔怔地出神。
常璧见状,忙安慰她道:“她也不必如此忧伤,要立春后大家才回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气消了,我再帮你求求情,不行的话,还有太子、睿王他们,也一定会帮你的。”
青荇听了,忙道:“常公公,还是算了,你不是劝过我,要远离皇权争斗吗?可我总是无法约束自己,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地卷了进去了,而离开皇宫,自然一切就结束了。”
青荇说完,就慢慢地走开了。她对身后的玉蝉道:“我想到园子中走走,独自清静一下,你回屋去吧。”
青荇在园子内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东南角的那片竹林,想起那日在孔雀轩中与慕容骏的一幕,顿感面红耳赤起来,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