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慕容骏已料知闯下大祸,跪在翊康面前,一声不敢吭,面色苍白,明显能看出内心的恐慌与不安。
翊康望着慕容骏,眼中有愤怒,有失望,更带着几分心痛与悲凉。他声音颤抖地道:“太子,你为一已贪欲,剑刺僧人,草菅人命,血染佛门,如此鲁莽冲动,暴唳狂妄,岂可再居东宫之位?”
慕容骏的脸上流下了冷汗,最后,翊康一字一顿地道:“所以,现在朕要废去你的太子之位,以慰死者之灵,给寺院众僧及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慕容骏闻得此言,犹如五雷轰顶,惊骇之下,忙叫道:“父皇,您不能这样做啊,儿臣是您亲自诏告天下册立的太子,是您花费了心血亲自栽培的太子!您不能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过错,就废了儿臣啊!”
慕容骏说着,眼中噙满了眼泪,显出几分悲伤可怜来,再不复往日高傲骄横的模样。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杀死僧人,他虽感到不安,但对于这样的结局,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而院中的僧人,包括一如大师在内,都是一脸的淡漠,显然新仇加上旧恨,太子的行为已深深地触怒了他们。
青荇望着翊康的眼中也似乎泛着泪光,她知道,皇上此刻决不是真心想废掉太子的。于是她忙将眼光投向了一旁,望着晰王与睿王、毓王三人。
此时慕容骐与慕容骢听到翊康要废太子,互望了一眼,没有吱声,慕容骓也是低头沉思着。
青荇望着他,内心暗自着急,这个呆子,难道看不出皇上的心思,还不出来求情?平时你处处表现自己,这会儿倒白白放弃这个机会了?
青荇正心中念叨着,却见慕容骓已走了过来,跪在翊康面前道:“父皇,皇兄因过失伤人,并非存心而为,还望父皇收回旨意,给皇兄一个改过的机会!”
慕容骐与慕容骢听了,也连忙走了过来,跪在翊康面,齐声道:“请父皇收回旨意!”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朕若饶了他,以后国家如何执刑法?”翊康说道。
慕容骐道:“刑有轻重,罪有大小,父皇要惩罚皇兄,可改用别的方式。”
翊康又指着院内众僧,说道:“还有死者与这些僧众,朕又如何面对他们?”
慕容骓朝睿王与毓王两人使了眼色,于是三人一起站起来,又转身朝着院内一如大师与众僧跪下。
慕容骓说道:“我们兄弟三人替皇兄求情,还望大师宽宏大量,再给皇兄一个改过的机会。”
一如大师望着慕容骓,长叹一声,道:“殿下手足情深,贫僧能够理解,可天子之家,首先是国,然后才是家。太子身为储君,犯了国法,已并非是你们皇家的私事,殿下何必赶这趟浑水?”
“天子四海为家,家国本就难分,本王既是为皇兄求情,也是为了保固国本。”慕容骓说道:“如今北祁对我朝虎视眈眈,前方战势胜负未定,此刻东宫易主,必会引起纷乱,望大师以大局为重!”
一如大师听了这番话,沉默了一会,终于沉重地点点头,对翊康道:“一切但凭皇上作主吧!”
翊康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对慕容骏喝道:“朕虽不废你,但一定要重重地惩罚,给你一个警示!”
然后回头吩咐朱檀:“将太子押赴云台,让他朝着佛殿的方向,跪上一天一夜,不得给他给水和食物,也不准任何人近身!”
朱檀答应一声,然后拉起地上的慕容骏,将他带走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翊康回到后殿内,太监们传上膳来,他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箸,然后来到御书房,拿起奏折看起来。
夜色渐渐加深了,萧瑟的秋风从窗口扫进来,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意。翊康坐在桌后,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半个时辰过去了,手中的一份奏折也没有看完。
青荇自然知道翊康此时的心情,虽然他对慕容骏失望愤怒,可毕竟是他亲自立下的太子。慕容骏从小位居东宫,又喜好安逸享乐,从没吃过一点苦,可以想像,如今他跪在寒风阵阵的高台上,又滴水未尽,如何能禁受得起?
青荇站在门口,望着翊康的神色,有些担忧,对一旁的常璧道:“太子殿下也真是太冲动了,闯下如此大祸,皇上不罚他难以服众,可罚了他,也疼在皇上的心中。”
常璧望着青荇,忽然说道:“太子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啊?他要夺那只鹦鹉,就是为了送给你的。”
青荇一愣,摇头道:“不可能,太子如何知道我喜欢那只鹦鹉?宫中玩鸟的人很多,那只鹦鹉很漂亮,太子一定是自己喜欢上了。”
常璧连连摇头,说道:“你知道吗,太子非常讨厌鹦鹉的,当年他派人在东宫编排了一首艳曲,皇上从鹦鹉口中听到后,严惩了太子。从那以后,他见到宫中的鹦鹉就要杀掉。”
常璧继续道:“所以,我听到太子因为夺鹦鹉就起了疑,悄悄向跟随他的侍从一打听到,才知殿下此举都是为了你。”
青荇一听,内心顿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