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饱醮墨水,拿过一张素花纸笺,提笔写道:
义兄台鉴,惠书奉悉,如见音颜。自离别之后,我在宫中一切安好,皆因你的缘故,皇上对我很照顾,宫里也没人欺负我。只是至今脑海仍是一片混沌,你信上所说之事,十之**都忘了,字也不写不会认了。你不须以我为念,战场形势凶险,大漠气候也差,要注意身体。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了。妹青荇谨奉。
青荇写完后,也不管那位景将军是否认识简体字,将信折叠好,准备装入封套。
可想了想,又忽觉得不太好,人家写那么长,自己就回这寥寥数句,若引得他胡思乱想,无心抗敌,岂不酿成国本大祸了?
自已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对北祁虽谈不上大恨,对容朝也谈不上大爱,但现在自己毕竟身为容朝子民,若北祁再一次攻进京都,自己也会沦为刀下之鬼了。
于是,青荇忽又展开信笺,扫了眼旁边的那本宋词,随手附词一首: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费了半日功夫,直到日偏西头,总算折腾完了。青荇长吁了一口气,将信笺折成方胜状,小心地装入封套。
第二天,先前的通政使官进宫来取回信了,青荇走到乾明宫门口,将信交给那差信官。然后又问道:“大漠里面物质肯定贫乏,不知那里缺些什么,路上能带着走吗?”
差信官笑道:“姑娘放心,晰王殿下已经为将军准备了衣服,还有不少药材食料,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姑娘再增加,真的就成为我们的负担了。”
差信官说完就走了,青荇还在怔怔地发呆,原来晰王对景璎竟这样关心,看来原本就有交情。听说养父生前只是五品武职,去世后景家更加凋零,现在家中只有一个仆人守着院子。
如此平庸的家境与显赫的亲王府比起来,简直判若云泥,不知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青荇呆愣了一会,回到大殿东暖阁,这是翊康皇帝平常燕坐憩息之所。
翊康下朝后就更衣去了,青荇闲着无事,将青铜鎏金香炉内焚上龙涎香,又给几架上的兰花与绿萝浇上水。
这时她一晃头,感觉不对劲,伸手一摸,左耳垂上空空的,上面的耳坠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于是低头在暖阁里里外外地寻找了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珠帘一挑,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头戴金丝翼冠,身穿织金蟒龙袍,方庭饱满,气宇轩昂,正是东宫太子慕容骏。
此时室内只有青荇一人,她内心隐隐地感到不安,忙上前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姑娘可是在找耳坠?”慕容骏说着,松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只嵌珍珠海棠型金坠子。
青荇抬眼一看,忙道:“正是奴婢的,请太子殿下还给奴婢吧。”说着伸出了手。
慕容骏却复又合上了手掌,笑道:“这只坠子,送给本宫可好?”
青荇一怔,下意识地摇摇头。
慕容骏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翠色玉佩来,对她道:“本宫用这个跟你交换,你也不肯吗?”
青荇面对慕容骏突如其来的举止,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门外传来了翊康的说话声,慕容骏就将玉佩放到几案上,收起坠子站到了门口。
眼看翊康就要走进屋来了,青荇慌忙之下,只得将玉佩暂时收了起来。
紧接着,翊康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晰王。
翊康在榻上坐定,太子参见完毕后坐下,最后晰王又见过太子,这才落座下来。
翊康望向慕容骏道:“朕今天找你来,是问中秋节事宜,晰王刚巧来送奏折,就让他一起过来了。”然后问道:“过几天就到节了,安排得怎么样了?”
慕容骏胸有成竹地道:“回父皇,今天儿臣问了内务府,江南名酒雁来香已运送到宫内,澄阳湖蟹中秋那天即可到京,其它的食材也准备齐全。另外,宫中已经扎制好了车灯,到时皇宫前的大街两旁将会挂上几米高的灯瀑,变成火树银花的世界,父皇可以夜游灯市,接受百姓的朝贺。”
“现在北有敌寇,南有水患,岂可再这样奢华嬉娱?”翊康皱紧了眉头道:“灯市就取消吧,酒与蟹即已购了,到时给朝中的大臣分送一些。”
慕容骏听完一愣,涨红了脸,忙道:“儿臣考虑不周,还望父皇责罚。”
“究竟也不算什么大错,只是你以后需要牢记,国家有难之时,一切戒奢从简。”翊康看出太子心头的不安,反而安慰他道。
这时,慕容骓在一旁道:“父皇,儿臣也有个提议,不如将灯市省下来的银两,拿去购置酒食,一半送往边关犒劳将士,一半送往南方派发灾民,如此才能真正做到普天同乐,举国同欢。”
“晰王所言,甚合朕意。”翊康赞许地点点头。
“二弟果真心忧天下,胸怀远志,事事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