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临走时的话,又让张连义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周瘸子,满怀期望地问道:“周老哥,那你说,这事该咋办?”
到了这时候,周瘸子却不着急了,他乜斜着一对怪眼看了看张连义,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咦?你不是本事挺大吗?还想把我撂一边。是不是想赖掉今晚的酒帐啊?”
说着指了指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空酒瓶,显得一脸惋惜的样子。
张连义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这老家伙刚才的脸色那么难看呢,原来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原来他是在担心这档子事啊!他心中暗笑,心说只要你贪酒,这事就好办了。
想到这他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看你老哥说得,不就是几瓶酒吗?你把老弟我当成啥人了?咱先不管这事能不能办成,只要是俺答应了的事,就绝对不会反悔。不说别的,就说咱老哥俩这么投脾气,不用说这点酒,就算再给你买两捆,俺也没有二话!”
周瘸子精神一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
张连义使劲点了点头:“真的!”
周瘸子立马来了精神:“那好!你刚才说的,想见白头鹰王,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连义这时候已经有点着急了,他往前凑了凑说:“当然是真的!我说老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周瘸子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忽然间又没了精神:“办法是有,只不过今天恐怕是不好办了,而且呢,你还得准备点东西。”
张连义心里高兴,自然答应的痛快:“没问题,老哥你是内行,你说要准备啥吧,明天俺一准找来就是。”
周瘸子看起来已经睁不开眼了,他一连串地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说:“东西呢,不多。香烛纸钱这不用说了,还要准备一根生猪腿、一个生猪头,都要带血的那种。还要一只活鸡。最关键也是最难办的,你还要准备一点牛眼泪,不用多,有一酒杯就够咧。”
张连义觉得有点奇怪,他知道白头鹰王属于食肉类猛禽,供奉它,血食自然是少不了的,但这牛眼泪到底有啥用,他还真的就想不出来。不过看周瘸子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于是打个招呼,连夜回家准备去了。
对于张连义的去向,强子娘倒是并没有追问,只不过她看丈夫的眼神有点冷。然而此时的张连义一门心思都在余家墓地,对于妻子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没有留意。他村委的工作也并不忙,第二天只是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就离开村委,去忙自己的事了。
香烛纸钱、猪腿、猪头还有活鸡都好办,拿钱买就是了。可是这牛眼泪就有点犯难。村里的生产队里有牛,而且还不少。可是想让牛掉眼泪,这可是个很有点技术含量的高难度任务。人伤心了,会掉眼泪,而且每个人的伤心事似乎都不少。牛呢,也应该有,而且据说它们伤心的时候,照样眼泪哗哗地。但关键问题是,现在各生产队的牛都是农业生产的主力军,金贵得很,队里都有专门的饲养员一天二十四小时伺候它们,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它们又凭啥会伤心呢?
这不,都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张连义眼巴巴地守在村里最大的一头老黄牛跟前,盼星星盼月亮,然而人家一双大眼睛一直贼亮,除了偶尔会冲着他‘哞哞’叫两声之外,一张牛脸上居然总是笑眯眯的,好像对于张连义的陪伴挺高兴似的,一滴眼泪也看不到。
然而它高兴了,张连义的烦恼可就来了。中午他一无所获地回到家,正在洗脸准备吃饭呢,忽然就看到强子娘红肿着一对大眼睛走了过来。他也没太在意,顺口问了一句:“咋啦?谁惹你了还是咋的?哭啥?”
强子娘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嘟着嘴说:“还说呢!整天就知道瞎忙,回到家就知道当甩手掌柜的,啥事也不管。家里的风灶烟筒堵了,中午做饭差点呛死我!我在那鼓捣了好长时间才弄好呢!”
张连义愣了一下,正想出言安慰呢,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呀!队里的老牛没伤心事,可它也怕烟熏!想到这一点,他顿时兴奋起来。也顾不得安慰老婆了,三口两口吃完了午饭,又是一溜烟跑到了牛圈里去了。
与昨天一样,张连义并没有在家里吃晚饭,而是背了一大包的东西直接跑到了周瘸子的坟场小屋。
虽然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张连义的身体素质还算是不错的,但他这次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那些供品之外,他又从桥头供销社捎带着买了一捆白酒和一些罐头。到了这种时候,可以说他既不能吝惜钱财,也不能怕浪费体力。因为不管是那位还隐藏在暗处的白头鹰王,还是那个阴森猥琐的周瘸子,对他而言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好不容易赶到了目的地,张连义的体力已经是几乎消耗净尽。他一屁股在周瘸子面前坐下,浑身是汗,甚至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周瘸子显然并没有打算感激他,甚至连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他自顾自地打开一瓶酒和一只罐头,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起来。
张连义也没心思去跟他生气,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