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犹豫了一会,又说:“他大叔,我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你真想听?!”
三大爷想也不想地又是连连点头:“没事没事!大嫂子你尽管说,你说啥我都听!”
那神婆又想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说:“算了,有些事说出来不好,这样吧,我去你家一趟。”
三大爷有些纳闷,不过也不好多说,只好领着神婆回到了家里。进门之后,神婆迳直走到堂屋里挂着的一张照片前站住。照片上,一身戎装的二胖神采飞扬,一幅英姿勃发的样子。
三大爷两口子有点莫名其妙,正想借机夸儿子几句呢,却见那神婆伸手把相框给摘了下来,拿在手里回头走到大门口神神秘秘地鼓捣了好一会,吩咐三大爷把相片放到了门框上方的缝隙里。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说也奇怪,到了夜里,外面的敲门声只响了一声,随即就消失了。从那之后半月的时间里,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过。三大爷非常得意,逢人就说什么军人就是厉害,一张照片都能辟邪。然而这话传到那神婆耳朵里之后,神婆却说了一句话:“辟邪?!俺那只不过是给外边的游魂找个窝!”
当然这话也不会有人在意,直到三个月之后,部队上有消息传来:二胖在三个月之前,也就是三大爷第一次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天,带着部队在山区执行任务的时候,汽车翻下山沟,牺牲了。
直到这时,村里人才明白了那敲门声的来源,也明白了为什么神婆把二胖的相片放到门框上之后就再也没了敲门声:那是二胖的魂魄千里归来却又魂魄无依,所以才会一直敲门示警。等到那张照片出现在门框上的时候,就等于又有了一个暂时的躯体。他住下了,回家了,当然也就不会再半夜敲门。
这件事当时在张家庄传得沸沸扬扬,张连义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联系到今天夜里的情形,他心里突然间就凉了半截:强子,不会真的出啥事了吧?!
这一宿夫妻俩再也没有了一点睡意,两人互相依偎着盯着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呆呆发愣,心里满满的都是远在小清河清淤工地的强子。
第二天,张连义跑到村委上班,见那里一切正常,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清淤工地的消息。不过,昨晚的那些诡异场景还是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心乱如麻,一刻也不得安稳。
到了中午时分,他忽然听到办公室外面的院子里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说:“张老六!咱村里谁不知道你小子整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我家的老母鸡肯定是你小子偷走的!走走走!去找村长说理去!”
另一个人也毫不示弱:“二蛋子你别血口喷人!老子昨天夜里老老实实在家搂着老婆睡觉呢!你们家老母鸡丢了,说不定是被黄鼠狼叼走了呢!赖我干啥?!”
这时候就听到外边房门响,村长的声音随即传来:“老六,你怎么又闯祸了?都老大不小的了,这偷鸡摸狗的毛病咋改不了?整天让人家这么找来找去,寒不寒碜哪?”
就听二蛋子大叫起来:“这不村长在这呢!你给评评理。这张老六在我们家附近转悠了好几天了,俺猜着就准没好事,这不,俺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就给他偷走了!村长啊!咱农村人过日子,可就指着这鸡腚银行呢!你可得给俺做主!”
张老六也大声叫起屈来:“冤枉啊村长!这次真不是俺做的!不是俺!真不是俺!不信你去问俺媳妇,俺昨晚一直在家,一根鸡毛也没见哪!”
‘不是俺’?!张连义心中一动,昨晚堂屋里那一幕忽然涌入了脑海:他刚进屋的时候,强子娘就一直在那呆呆地嘀咕:“强子,不是俺!不是俺!”
昨晚的事情太过诡异,他心里麻乱,倒是忽略了这个细节,到底是咋回事?他坐不住了,站起身冲出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赶去。
进了家门,灶房里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冒出炊烟,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不见人影。这娘们去哪了?怎么没做中午饭?堂屋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咿咿呀呀的,应该是女人的声音。
这时候他有些心烦意乱,也没多想,直接上前推开了房门。面前出现的情景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房间里香烟缭绕,迎面八仙桌上摆了一个小小的神龛,里边贴了一张写有‘仙’字的黄纸。神龛前,六个木人箭手一字排开,箭尖朝外,正对着门口。一刹那间,张连义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杀气,眉心处都有点痒痒的感觉。
八仙桌靠近前沿的地方摆着供品和一个插着供香的茶杯,三支香已经快要燃尽,香灰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弯弯曲曲地分别形成了两个空心圆。三支香,六个空心圆,对着后边的六支箭。这是在射箭靶吗?张连义忽然有点啼笑皆非了。
地面上,强子娘背对着房门直挺挺地跪在那儿,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语速极快,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然而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神秘而阴冷的气氛,让张连义浑身发冷,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总而言之一句话:房间里变得让他很不舒服!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走上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