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找李长贵出面却比找其他人稳妥——即便李长贵处理不了,后头还有县衙礼房的吴大人顶着。
余先生心领神会,却是话锋一转,“回头我会交代许先生和方先生,我和余然跟着赴宴的人一起过去。”
扬远学堂的课业不能停,所以并没有请几位先生去苏州府喝喜酒,而是和当地人一起在青山村吃酒。
余先生先头答应的好好,这会儿却突然改了主意。
杨彩芽心中疑惑,眨着眼来回看余先生和余然——余先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而且几次出外游玩去的都是犄角疙瘩,苏州府只是路过时逗留过一两天,可见对江南道的大府城是没兴趣的。这会儿突然要去,缘由还真让她不好猜。
余先生捋着胡须,状似无意的道,“这次去福宁一路听了不少趣事,我想着见了守约也好说道说道。”
趣事?
余先生曾经是京中高官,他口中的趣事,又要和曹卓说道,恐怕和官场政事有关吧?
杨彩芽想到这里,只觉得收在袖袋中的推荐信有些烫手,立马收起脸上疑惑,闭紧嘴乖觉应下。
余先生老眼一亮,心中暗叹——看来自己的老底杨彩芽已经知道了,曹卓和杨彩芽这小两口感情倒是好,曹卓竟像是什么事都跟杨彩芽说,什么事都敢跟杨彩芽说。
不过这小丫头倒也是个藏得住事的。
余先生深深看了杨彩芽一眼,止了话头闲聊几句,就带着余然回了扬远学堂。
余先生主仆刚安置好,杨家和李长贵家也从镇上回来,绘声绘色说完李氏木工铺开张的热闹,柳氏一听余先生几个都平安回转,左手拽着大郎,右手拎着药箱,就去扬远学堂逮余先生主仆,准备照例“验货”,确定余先生主仆这回是全须全尾的回来。
当天夜里扬远学堂开了接风宴,自有一番热闹喧阗。
余先生说了要去苏州府喝喜酒的事,白叔几个自然没有异议,柳氏就张罗着给余先生收拾包裹。
许先生和方先生留在青山村,因着余先生本就单独教大郎和余然两个,课程和人手分配上倒不需要做大的改动。
学堂的事议定,余先生便由着柳氏打点行装,自己带着大郎和余然读书。
杨家却渐渐忙碌起来,到了二月十二这天,大车店的伙计就亲自带了十数辆大车过来,白叔带着池方正,指挥着江英江立,还有镖师装点嫁妆——镖师将书送到长史府,来回不过四天就回了青山村。
八十八抬嫁妆以及返回的聘礼依次装上大车,压得车轮都要陷进黄土地里,拉车的骡子挂着红花绸带,车厢贴上喜字挂着大红绸带,挤满了杨家隔壁新宅的大院子。
次日天刚亮,大车店的伙计跟着,镖师分头护着头尾和车队中段,敲锣打鼓的就驶出杨家大院,浩浩荡荡的拐出青山村,往官道上驶去。
青山村早就热闹起来,围观着杨家送嫁妆的盛景,一路看一路叹,只跟着马车拐得没影儿了,人群才慢慢散开。
驶过青山脚下,还看不到青山镇镇门,就远远看见官道旁凑热闹的人流。
除了官道正道,两旁挤的人群不亚于过年过节镇上集市的热闹。
大车店伙计脸上笑开了花,好似他就是办喜事的正主,吆喝着锣鼓队使劲儿奏乐,还不忘指挥镖师队形。
这伙计跟杨家人熟,镖师头头也颇给他面子,跟着吆喝下去,让大家把车厢板卸下来,好好展示展示杨家十几辆大车的嫁妆。
车厢板卸下来,就露出里头摆的满满当当的箱笼,八十八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实箱笼,顿时就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转瞬就大了起来。
这样风光的嫁妆,就是当年县令家嫁女儿也没有这样的手笔。
嫁妆先行的车队在青山镇这段官道上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稍稍收敛,出了青山镇地界才合上车厢板,渐渐加快行车速度。镖师收起方才的喜色,肃然护着车队。落在后头官道上的人群却久久不散,三五成群聚拢在一起,嗡嗡议论着杨家送嫁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