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刚送完一轮小推车,和李广余两兄弟打过招呼,笑呵呵道,“试吃的十份新菜眨眼就抢空了!彩芽说的那个什么‘限量’的话我已经放出去了,就看中午晚上卖的如何!”
几人笑着议论几句,听李广余说起送家具的事,吴氏眼珠子一转,和杨彩芽商量,“店里还没到忙的时候,我和翠花留着尽够了,干脆你送大郎回家去,把大马车赶回家用。一来带大郎收拾下南房,二来下午过来的人多,曹家不是还来了两位亲戚?多一辆马车省得大家都挤一块儿。”
许巧儿这两天老实的很,也不见曹卓那位姨母来镇上露过面,也没听家里传来什么话。
杨彩芽心头微动,笑着应下。
李广年忽然“啊”了一声,偷眼睃了翠花一眼,插话道,“那我替彩芽和大郎赶车,今天工匠铺放假,我顺道回家,晚点跟我爹娘一块儿进镇。”
一惯神色内敛的脸上几不可见的微微泛红。
杨彩芽见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热的。
李广余却是微愣,念头一转已猜到李广年突然提出要回青山村是为了什么,心中暗笑,嘴上却是跟着附和。
一行人分了两路,李广余拿着绸布包自回李家,李广年则和杨彩芽和大郎去大车店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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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下官道,刚拐进通往青山村的土路,远远就听见村子东南面一阵震天的喧闹声,不时夹杂着噗通噗通的水响。
杨彩芽听得一抖,掀开车窗帘忙往外张望:这什么声音?大过节的不会有人跳河吧?
水声还真是从东南面的青山河那头传来的。
离得远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见靠近林地的上游河段处,沿着林地山坡凸起的一块河水冲出的高台上,稀稀拉拉站着一列身影,不时有人高声笑闹催促,紧接着排在前头的身影就往后退几步,甩着手中衣物,边发泄似的喊叫,边往高台尽头冲,临到边上纵身一跃,褪下外衫的半果身形在高台半空短暂停留,眨眼瞬间就划出一道下坠弧线,扎进高台下青山河水。
高台上起哄的说笑声震天震岳,有种乡野少年特有的直爽清朗。
水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细碎阳光穿洒其间,镀出一片片晃人眼的璀璨耀眼的光芒。
笑闹喧天,水花四溅,热闹非凡。
杨彩芽看得樱唇微张,挤在她身旁探出小脑袋的大郎了然笑起来,语带兴奋,“彩芽姐,去年七夕青山河也这样热闹呢!这是男儿家过七夕的特有玩法!”
只听说过女儿家过七夕要乞巧拜月的,没听说男儿家除了趁机勾/搭意中人,居然还要玩跳河?
杨彩芽好奇的眨眼睛,车外李广年放慢车速,接着大郎的话解释给杨彩芽听。
原来这是青山镇十里八乡独有的风俗——这附近不缺繁华大镇,不缺村庄官道,更不缺河流溪水。每到七夕,有河有溪的村落少年们就会集结到水边,有意中人的就默念意中人的名字,情窦未开的小男孩就许其他愿望,叫嚣着跳入河中,溅起的水花越高越大,心愿成真的可能性就越大。
官里村有过年抢头水的习俗,这里七夕少年们“跳河祈愿”也有类似讲究,第一个跳河的自然兆头最好,这最后一个跳的就是兆头次等的一个——是以一列站着的少年才会推搡起哄,抢不到第一个,都等着留到最后跳。
这就好比女儿家拜月乞巧,求心灵手巧求姻缘一个道理,十里八乡不约俗成,整了这么个“简单粗暴”的男儿家祈愿的玩法出来,有没有依据说法不重要,权当图个过节的热闹。
杨彩芽恍然点头:这样奇趣的风俗,倒也应时应景!光这么远远看着,就让人莫名被感染得心情愉悦起来。
外头李广年却有些欲言又止。
杨彩芽眼睛忽闪,脑中突然闪过方才李广年隐隐泛红的脸。
电光火石间,她心头一动,状似不经意的提议道,“广年哥,要不我们绕去青山河看看?你带着大郎也去凑凑热闹?”
大郎一早跟曹卓学了一手泅水的本领,只是之前心中有牵挂顾不上玩乐,此刻闻言小脑袋点头如捣蒜。李广年眼睛大亮。猜测得到了无声的确认,杨彩芽抿嘴暗笑,看着李广年浑身都透出踌躇满志的兴奋,一双桃花眼,就弯成了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