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掌柜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这第一个条件,就是这葡萄酒以后只能卖给我。专门供云来酒楼一家。”
求之不得!有云来酒楼这个财大气粗的大靠山,她才懒得再跟别人折腾。
杨彩芽自然没有二话,笑着点头。
黄大掌柜满意颔首,笑容亲切,“这第二个条件,每年供货不得少于九百斤。除非有说得过去的原因,否则杨姑娘就得赔付所缺斤两的相应银钱。”
这是把被王大夫先到先得的那三百斤也算进去了?
啧,难道还怕她每年都吃饱撑的留几百斤自用或者送人送到手软,让云来酒楼少赚一笔?
杨彩芽暗暗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先点头应下。
黄大掌柜面色更加满意,眼中精光亮得扎眼,“这第三个条件,今天谈定的价钱只这一次有效。等市价回落,价钱得重新定。”
西北战事终有平定的一天,总不能永远卖现在的高价。
这个要求无可厚非。
杨彩芽继续点头。
黄大掌柜呵呵一笑,冲一旁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便从怀中掏出契约,展开递给杨彩芽。
一式两份内容详尽周到,包括黄大掌柜提的三个条件也清楚写了进去。只有价格和货期是空白的。
这是吃定她会应下所有条件?
可惜她不会白白答应条件,她可是最讲究礼尚往来的!
杨彩芽心中暗笑,抬手示意黄大掌柜稍等,将契约先放到一旁,在小册子上奋笔疾书。
一旁伙计接过小册子迅速扫一遍,忍不住惊讶的看了杨彩芽一眼,才开口念道,“我也有三个条件。第一,专供必须永久有效,并且适用所有云来酒楼的分店。我会另作两式专供证明出来,黄大掌柜必须盖上有效印章,并告知所有分店掌柜知晓。第二,酿葡萄酒的蛇葡萄是山中野生,为了保证每年产量,还请云来酒楼出点钱向村里租用那块山地过个明路,否则被别人采了去,酿不出今年这么多,便算‘说得过去’的缘由,杨家不必赔付银钱。第三,契约只签三年,三年之后再议,价格可每年另议附到契约上。黄大掌柜可否答应?”
后两条好说,这第一条却是有些匪夷所思:有他在,难道这哑巴还有需要跟分店掌柜卖酒的那一天?
黄大掌柜略一沉吟,想着反正都对云来酒楼有利无害,便尽数答应下来,又提醒了一句,“专供证明杨姑娘可得考虑清楚,有了这东西,就算三年后杨姑娘不续约,可也没法再卖给别人了。”
杨彩芽笑得怡然自得:不会有别人,只要云来酒楼不倒闭,她就能继续卖酒——无论是卖给总店还是分店,华云镇还是别的地方。
黄大掌柜笑得疑惑不解:这哑巴到底是自断后路,还是另留了他琢磨不透的退路?
心中仔细想了一遍,确定双方条件确实有利无弊,黄大掌柜这才示意伙计送上包裹,“六百斤酒和酒缸,一共三百六十两九百文整。请杨姑娘点算收好。”
伙计打开包裹取出多余的银两,又掏出一串吊钱拆了九百文放到包裹里。
杨彩芽瞥了眼伙计正往袖袋收的散银,边填契约边暗暗吐槽:怪不得精明如黄大掌柜居然没跟她讨价还价,原来备的银钱还超过了她的报价,可见这老狐狸心里门儿清。
“杨姑娘写的货期是每年十月,那么租用山地的事我就明年开春再办。若是有人捣乱,杨姑娘只管找我这位伙计。”黄大掌柜往杨彩芽按过手印的契约和附加条件上加盖印章,将自己那份递给一旁伙计。
伙计忙收好,抱手道,“小的姓李。到时候还要麻烦姑娘带个路。租山地的事不用姑娘操心,小的自会都打点好。”
杨彩芽点头,写道:专供证明两天后会送去云来酒楼。
黄大掌柜起身告辞,“那我就等着收了专供证明,再让人来拉酒。”
一路看下来的王大夫早已放下心来,见黄大掌柜看向自己,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比自己做成了大生意还要愉悦,“还请黄大掌柜稍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些东西要给杨姑娘。”
黄大掌柜目的达成,闻言也不多问,说了句“我在外头等王大夫”,便带着伙计识趣的先出了门。
杨彩芽以为王大夫是要说契约的事,忙写了一句话:和您可不用白字黑字签什么契约,您只管挑个时间上门拉货就是。
两个买家,内外亲疏分得十分清楚,十足明显的差别待遇!
王大夫只觉得窝心的很,点头笑道,“我和姑娘自然不用讲究这些。看着姑娘应对自如,我是白担心了,真是自叹弗如!往后虽不能再和姑娘做生意,我刚才的话却是不变。有事只管找我,也不枉我刚才自称一声长辈。”
王大夫的拳拳善意她怎么会不懂,杨彩芽忙作揖道谢,又数出剩余的欠债数目,塞给王大夫,故意如释重负的瘫坐在炕上,抬手甩了一把汗——可算是把杨家压了七八年的外债还清了!
王大夫看着她这副夸张的模样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