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芽猫着身子,拨开层层叠叠的枝叶,顺着蛇葡萄的长势仔细翻看。
砍掉的根茎都是露出地面的,泥土下的深根都保留完好。
杨彩芽吁了口气,直起身摘下斗笠,边扇风边往回走。
“彩芽。”曹卓弯身探出斜坡,双眼亮亮的看向她身后,“那边还有吗?”
就算有,她全都摘来,也比不上曹卓摘的多。
“没了。”杨彩芽又好气又好笑,竖起斗笠就往曹卓头上敲,“别看了,几乎全都是你摘的,我输了!”
曹卓一点儿都不觉得疼,闻言咧嘴就要笑,见杨彩芽仰着头鼓起腮帮子,忙压下欢喜,脸色一肃,“我比你大了七岁,自然干活比你快比你多。胜之不武,这次……算你赢?”
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年龄来算,她前后两世加起来,都能当他妈了!
而且这话说的……安慰无知小妹妹吗?
明明小孩子心性,对输赢在意的很!
杨彩芽绷不住,摇头大笑,把斗笠丢给曹卓,爬上斜坡,拍拍手,“输了就是输了。等会儿到家,我就把输的彩头给你。”
还有彩头能拿?
要带他去她家里玩吗?
“我跟你一起回家吗?”曹卓紧跟着杨彩芽,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方,方便吗?你家人要是见到我……会不会不喜欢我和你来往?”
别说他是傻子,就算他缺胳膊断腿眼歪口斜,吴氏和翠花也不会因此看不起他。
而大郎,看到曹卓这副“威武”的外表,只怕高兴好奇还来不及。
说不定,她能让大郎再多一个老师……
“你是我朋友,不用担心这些。”杨彩芽神色柔和,“我家人要傍晚才回来,只要你愿意,以后都可以来我家走动。”
三言两语将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包括翠花在曹卓家做活,大郎在自家读书的事。
曹卓对翠花只有些模糊的印象。
听说大郎才四岁,想到以往不愉快的经历,曹卓脸色有些不自在,硬朗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胡乱点点头。
“要不是大郎,我也不会进山,更不会遇上你。”杨彩芽语气更加柔和,冲曹卓眨眼,“你我能成朋友,多亏了大郎呢。”
是这样吗?
彩芽似乎很喜欢这个大郎。
“我明白了。”曹卓放松下来,岔开话题,“那我们先把蛇葡萄装起来?”
杨彩芽暗叹口气,却也不愿逼迫曹卓一下子就接受大郎,边装蛇葡萄,边和他说起家里的小生意。
曹卓听得新奇有趣,渐渐转开心绪。
五口大麻袋装满,蛇葡萄还剩下三分之二。
一口麻袋是七十斤,三次来回,就是一千零五十斤!
杨彩芽倒吸一口凉气,大半个时辰的劳累一扫而空,只差没仰天大笑。
“我们先把这五口麻袋拉回去。”杨彩芽招呼曹卓,眼角眉梢都是笑,“再跑两趟,就能全搬完了!”
曹卓将麻袋放到平板车上码好,“彩芽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山风牵过来。”
再见山风那张大马脸,杨彩芽简直恨不得跟亲大郎似的亲上两口——有了这四条腿,可省了不少人力。
“这么重,山风拉得动吗?会不会累着它?”见曹卓熟练的套马,杨彩芽绕着山风打量,抬头问道。
“别看山风是老马,这点事难不倒它。”曹卓拍了拍山风的马背,神情骄傲,“山风可不是一般家畜。”
原来山风是匹辽东战马。
山风这名字是曹卓父亲上峰赐马时取的,跟着曹卓父兄都上过战场,后来,才被曹卓养在了家里。
提到父兄,曹卓眼中有些黯然。
杨彩芽忙夸张的捂嘴,对着山风挤眉弄眼,“山风呀山风,原来你是威风凛凛的战马!怪不得我把你主人当溺水的人折腾,你还那么沉得住气!现在让你大材小用的拉车,你要怪就怪你的主人,可别怪我呀。”
耳边就传来曹卓爽朗的笑声。
有些低沉的声音如最动听的古乐,叮叮咚咚敲打在杨彩芽的心间。
少年的笑脸恣意张扬,满心欢愉毫不遮掩,因大笑微眯的眼睛波光流动,看着杨彩芽和山风的眼中,尽是涌动柔情。
在他心中,山风就是他这七年来唯一的朋友吧?
自己和山风玩笑亲近,所以他才这样开怀?
这样放肆的大笑,是不是自他十岁以后,就难得有过?
杨彩芽看着少年明亮的笑容,微微有些失神。
“彩芽,你坐到车上去。”曹卓笑意不减,视线在马背上的布袋上一顿,凤眼微眯,里头眸光闪动,“我骑马带你走小路,我上山下山都走那头。原来只有我和山风知道,现在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杨彩芽回过神来,愣愣点了点头。
小路藏在基头山背阴西面,正对着官里村后方,和村东头几乎成一条直线,没人不说,绿荫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