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阿哲家的对面,想想我和阿哲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可是那些快乐的时光都一去不复返了,就像是我和他的青春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俗不可耐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唉!
难逃凡尘!
若是我们永远都像小时候一样,永远都不要长大该有多好,宁肯我让阿哲的妈妈骂,宁肯让阿哲的妈妈打他的屁股,宁肯听到阿哲哭着对他妈妈为我辩解:“邹文静不是坏孩子!我要和她一起玩!”
可,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永远永远离开了我们。
那个整日为我挎着双枪,拖着长剑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男孩,现在变成了二十六岁的成熟稳重的阿哲,那个像假小子一样整天跳着走路的淘气小女孩,变成刚刚褪去了男孩子特点的略显忧郁的邹文静,也就是我。
我信步来到阿哲的楼下。
阿哲的家是三楼,我无法透过楼房的窗子看到阿哲在室内的动静,可是唯一可以观望的就是他们家的阳台。
只有阿哲来到阳台上,我才能知道他在不在家。
我在他家门前的对面呆立了片刻,没有看到阳台上有人来。
还是离开吧,若是让他的妈妈看到我在马路的对面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们家,或许她会认为我暗恋他们家唯一的宝贝儿子阿哲呢?说不定又会把阿哲大骂一顿,或者让我也听见。
我邹文静怎么会喜欢他们家的儿子,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作为好朋友,阿哲倒是我唯一的一个铁哥们。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阳台上有人吹口琴的声音。
是他,是阿哲!
他吹的是那首我们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曲子《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寒,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阿哲和我上学的时候都喜欢吹口琴,我和他一块买了口琴,曾经比赛看谁先学会,结果他比我稍微慢了些。
我常常以此为自豪,可是我在沾沾自喜之后,也就浅尝辄止,可是阿哲一直在练习,现在他依旧吹得那样好,估计我现在都找不到调调了。
这就是阿哲和我的区别,他做事很执着,很有韧性,我做事一向是兴趣使然。
我想做什么事,就是头脑一热,就开始猛地,疯狂地一阵子,等一直做到这件事不想做了,没有兴趣了,就立刻收手,甚至于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曾经疯狂地喜欢做很多事,疯狂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可是一旦我厌倦了,就算是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不管圆满不圆满,我只要是没有了兴趣,就会放在一边,没有一点曾为之疯狂过的痕迹。
用一个好听的词来形容我,叫做拿得起放得下,用难听的词就是老妈说的那句话:风一阵,雨一阵,没有长性。
可是我认为既然品尝了个中滋味,为啥还要死死不放呢?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为啥不去尝试呢?难道就要一条路走到老吗?
那样死板的生活我绝对不能忍受。
夜色已黑,虽然我站在离阿哲不到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可是阿哲是看不到我的。他吹了一曲送别之后,稍微停顿一下,又换了一首梁祝“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翩翩久徘徊。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这两首曲子都是哀伤凄婉的,曲声如心声,难道此时阿哲的心情不是很好吗?
是失恋,还是和女友小别,亦或者是像我一样在怀旧?
我在暗处听着阿哲的琴声,在揣摩着他的心声,这个时候听到了他妈妈端着一杯牛奶来到了阳台上:“马哲,快把牛奶喝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瞧!他都二十六岁了,他妈还是把他当宝贝一样养着!
真让人受不了。
我尤其是听到他妈妈说话的声音就受不了,从小我就排斥听到她妈妈的声音,觉得她妈妈说话的声音尤其刺耳。
其实阿哲很想再吹几曲,我也很想再听下去,可是他妈妈的出现,阿哲没有了心情,我也没有了兴趣。
于是,我选择转身。
但愿阿哲今晚做个好梦!
一弯残月从树梢慢慢飘过,很晚了,我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