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翔飞宫尚隔着不少距离,便是一片张灯结彩,色绢堆山,锦缎结幄,喜气洋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连最低等的宫人们都身着崭新的服装,精神十足,俨然一派盛世安乐的气象。
翔飞宫中,则更是一番奢靡景象,宫中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殿外隔着一米便放着一个鼎炉,燃着炭火,连冬日里的寒气似乎也被祛除,一片春意融融,想必殿内就更是暖和了。
远远的,宫道上,便可以看到侍卫林立,铠甲鲜明,挺拔如松,五步一人,十步一岗,警戒森严,庄重肃穆,强大的气势喷薄而出。
翔飞宫为皇贵妃寝宫,今日只是用做宫廷命妇,公主嫔妃等女眷的聚集贺喜之地,皇贵妃真正受百官贺仪却不在此处,而是在面积更为宏大、广阔的御花园。皇贵妃受百官之贺,其实这已是大大逾制了,所以皇贵妃也不过是在那里露个面,受个贺词,也便该回翔飞宫招待了。
傅紫桐与令嫔、云嫔以及皇长孙女一同来到了翔飞宫,太子却是去了御花园,与文武百官在一处。
虽然还远远不到时间,人却是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皆按照品级着各色装束,端庄大方,面上隐约有着喜气,却又含而不露,尽显大家风范。至于心中究竟如何做想,却是不得而知了。
傅紫桐走向前去,皇贵妃并不在翔飞宫中,应该是随天子在御花园吧,她在宫人的带领下快步走向前排的位置,不管太子如何不得宠,这样的场合,她身为太子妃总是应当坐于前面的,右边首位正是她的位置,至于左边,是天子的嫔妃们,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会少了傅府中人的,傅紫桐刚刚坐下,就看到母亲傅刘氏身着一品命妇的朝服在宫人的带领下快步走来,眼睛四处看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说来她从归宁之后进宫便再也未能与家人相见,自是知道母亲是在找她的。
刚刚坐稳的身形便欲起来,屁股刚刚离座,还未直起身来,却被人拉住了袖口,侧身看去,却是令嫔,只是令嫔轻轻向她摇头,口中做出‘不妥’的嘴型来,傅紫桐这才猛然惊觉,在皇贵妃的寿宴上,此举确实是甚为不妥。傅紫桐抬头看去,只见领她近前的宫女并没有垂首侍立,而是正盯着她,于是整了整衣襟,缓缓坐下,装作刚才没有坐好,稍加整理的样子。
便见母亲坐在了离她不过五六个坐席的地方,如此尽在眼前,却不能上前叙话,与这热闹的宴席形成了鲜明对比,傅紫桐心下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只能低下头去,抑制住突发的情绪。
再次抬头看去时,只见母亲傅刘氏正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看来,便朝她安慰一笑,随后转开了视线。傅紫桐心下稍安,也移开了视线。
皇长孙女绯儿正坐在傅紫桐身边,今日却是不同寻常的沉默,平日里那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傅紫桐心下惊讶,转身看去,却见年幼的孩童正满脸不适,眼睛里透露出恐慌来,却又竭力镇定,令嫔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却不知如何是好。也是,绯儿自出生起除了偶尔给皇太后、皇后请安,就是待在慈庆宫,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甚至不能有个教习宫女,只是由令嫔教导着这宫中规矩,一时惊慌也是自然。傅紫桐心下想着,以天子对太子的轻忽,绯儿都未必见过天子,她名义上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