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到了归宁期。
清冷的夜色中,傅紫桐独自躺在榻上,辗转难眠,今夜太子并未前来,只是着人送了些明日要带的东西,只是傅紫桐难安的原因却不止如此,明日便要回大将军府了,虽然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父母,这几天来也着实很是想念他们,但是出嫁前一晚的事始终叫她耿耿于怀,她不知明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若父亲从小对她不甚关心在意,她也就不必如此纠结了,可以对父亲的做法坐视不理。只是父亲从小便待她极好,不说言听计从,却也是从没有拒绝过她,宠溺无比的。正因如此,她才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那日晚间一番冲突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只是父亲的做法她实在不能苟同。因此此事便就这样搁置了下来。这次回府,若是父亲再次提起,那她可真就不知该如何做了。
朦胧的月光自窗棂投射了进来,在床榻前形成一片隐约的光亮,透着股寂寥,傅紫桐再次翻了个身,最终还是决定不想了,不论如何,明日一见,以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只怕了了无期了。只要父亲不再提及那事,明日她还是该对父亲道个歉,一家人好好相处一天的。毕竟之后相见难了。
傅紫桐端坐在铜镜之前任由红情为她细心打理着。梳晓鬟,理云鬓,焚椒兰,傅粉颜,点绛唇,于是娇美而端庄的太子妃出现了。
“太子妃,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就走吗?”紫玉走进殿里,恭敬的询问道。
傅紫桐点了点头,起身步出漪澜殿,侧身问道:“紫玉,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紫玉答道:“回太子妃,殿下方才着人来报,稍后即至。”傅紫桐点点头,拖起绛红金凤罗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步向风华殿的方向行去。
待秋日展露她的光华时,傅紫桐已经坐在了厢轿之中,俄而,撩起翠幔,宽阔的可容十数马并行的官道延伸至不可见的前方,侧旁便是一身赤色金织蟠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太子,太子端坐马上,丰神俊朗,
回头看去,巍峨的宫殿在身后远去,却仍可感到那份威严庄重的气氛萦绕心头。
虽是太子妃归宁,却只有太子,刘安,傅紫桐及从傅家带来的红情与绿意几人而已,与昔日炎朝前太子妃归宁时的千百人的声势壮大远远不可相较,足见其简陋不堪。所幸带着的物品里有不少皇后赏赐下来的东西,才使得太子不至于太拿不出手。
“殿下,大将军府到了。”刘安带着些许特有的尖利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傅紫桐心下一颤,似是霎时便拘谨了起来,知道轿外响起太子的声音:“怎么,太子妃不舍得下轿了吗?”傅紫桐方才自失一笑,不过是回自己家,何时便如此紧张了。
踏出轿子,便见傅府门前黑压压站着一群人,最前面的便是父亲傅恒,随后是母亲与兄长傅简,再后就是众多奴仆侍从了。见到车驾到来,傅恒初时有些惊讶,随后便纳头拜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福寿安康,拜见太子妃。”
身后众人起身拜道:“拜见太子殿下,殿下福寿安康。拜见太子妃。”太子倒是一点高姿态都没有,见状,立刻上前,伸手扶起傅恒,笑容满面,口中言道:“太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是孤该给太傅行师礼才是。”
傅恒哈哈一笑,言道:“殿下折煞老臣了,老臣虽名为太傅,实则于太子无教导之义呀。”
景鸿洛笑着言道:“太傅不必过谦,尽凭太傅为我炎朝守卫疆土这些年来做的贡献,孤也合该感谢太傅的。”
傅恒谦道:“老臣愧不敢当啊,边疆近年一直不宁,老臣不能尽力,老臣有愧啊。”太子不再言语,只是对身后众人道:“众位都起吧。”
随后与傅恒一同步入府内。
兄长傅简也跟着进去了,只是临走前,关切的看了傅紫桐一眼,傅紫桐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很好,傅简便匆匆进去了,随后便见母亲一脸焦急关切的看着自己,见她看来,立马走近,细细打量着她,嘴里喃喃言道:“我儿,瘦了,瘦了。”
傅紫桐笑道:“母亲这是哪里话,不过几日未见,更何况女儿在宫中锦衣玉食,胖了才是正经,如何就会瘦了。”
傅刘氏连连点头,说道:“也是,也是。”傅紫桐笑道:“女儿这嫁出去了,娘是不允女儿进这家门了吗?”傅刘氏愕然,随后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看为娘,一直激动,都给忘了。快,快,快进来,让娘好好看看你。”说着拽着傅紫桐的手臂就往里走。
一路走到自己的闺房,傅刘氏言道:“你就还住这里,你不在的时候,娘一直吩咐着下人,叫他们每日打扫,跟你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傅紫桐言道:“娘你这又是何必,以后女儿也不会再此居住了。”
傅刘氏叹道:“娘又何尝不知,只是留着终究是个念想。”说着,盈盈美目落下泪来,傅紫桐取出怀中的锦帕帮母亲拭泪,笑着嗔道:“娘亲这是做什么,女儿是进宫做太子妃了,又不是从此见不到了。”
傅刘氏笑道:“是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娘,竟伤心